姜云瑶没有?下?车,吩咐?名将领把争吵的两人?请来。
出发前,她已经牢记所有?随行人?员的职位及背景,邓侍郎在刑部做官,为人?刚正不阿,也颇有?几分办事能力,清河王在大理寺挂了闲职,此番想?方设法跟着,多半是临川王授意。
父亲默许他的浑水摸鱼,暗示她,关键时刻可?以用他立威。
她还以为,此人?至少去了凉州才会露马脚,没想?到这么快就主动送上门。
不多时,邓侍郎和?清河王被带到她面前。
姜云瑶一?问,原是邓侍郎念在事情刻不容缓,提议尽早赶路,清河王却说含章公?主金枝玉叶,怎能忍受连日颠簸,应当让军队驻扎在城外,官员们?随公?主进城歇息。
——字里行间为她着想?,实际却巴不得她在众人?心目中声名扫地。
姜云瑶莞尔:“清河王考虑周全,此行路途遥远,不只是本宫习惯与否,您老人?家上了年纪,又有?旧病在身,委实不宜舟车劳顿。”
清河王虽是知天命的年纪,但他生得肥头大耳,比起旁边面容清瘦、须发皆白的邓侍郎,堪称“身强体?壮”。
然而他听得姜云瑶此言,忙不迭捂住胸??,附和?道:“多谢殿下?/体?谅,臣感激不尽。”
邓侍郎看?他这副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法忤逆公?主,只得诚恳劝道:“殿下?,正因凉州路途遥远,才更需要节省时间,都说兵贵神速,查案亦然,倘若耽搁太久,定会错失良机。”
他说罢,一?撩衣摆,跪在马车边冷硬的土地上。
“你……”清河王横眉怒目,当即两眼一?闭,作势晕倒。
虞朔距离他最近,正待搀扶,却见?姜云瑶不着痕迹地对他使了个眼色。
他微微一?怔,鬼使神差地收回手。
清河王扑通跌倒在地,摔了个七荤八素。
却只能继续演戏,纹丝不动地躺着。
“来人?。”姜云瑶道,“抬清河王上车,送去长安。他病成这样,须得好生休息,就不必随行了。”
清河王大惊失色,万没想?到含章公?主竟不按常理出牌。
一?时间,他醒也不是、睡也不是,直愣愣地被士兵抬走。
姜云瑶这才走下?车,亲自?扶起邓侍郎。
邓侍郎如梦初醒:“殿下?……”
“让您见?笑了。”姜云瑶道,“您所言在理,所有?人?驻扎城外,明日一?早拔营,尽快赶赴凉州。”
邓侍郎没再多言,却是恭敬地对她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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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再度启程,在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抵达长安城郊。
一?行人?原地修整,搭起营帐,姜云瑶刚进去坐下?,就有?士兵来报,清河王已经转醒,不肯离开?。
说话间,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夹杂着清河王的叫喊:“放开?本王!殿下?,本王要见?殿下?!”
姜云瑶起身而出,打断他的嚷嚷:“清河王还是省些力气,趁宵禁之前进城吧。您贵为皇亲国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可?担待不起。”
清河王求饶道:“殿下?,臣没什么大病,只是被邓侍郎?老东西气得……”
“怎么,把本宫的话当耳边风?”姜云瑶容色一?冷,“本宫奉陛下?之令行事,您执意抗命,莫非压根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臣不敢!”清河王冷汗涔涔,“殿下?,臣……”
“?就闭嘴。”姜云瑶无心与他扯皮,“您最好自?己走,看?在一?家人?的份上,本宫不想?对您动粗。”
清河王灰头土脸地离去。
姜云瑶转身返回帐中,对守卫在门??的虞朔道:“虞将军,借一?步说话。”
进入帐篷,她悠悠落座:“劳烦你护送清河王进城,看?是否有?人?与他接头。”
虞朔立刻会意:“末将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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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河王无理取闹、被赶出队伍的事迅速传开?,众人?惊讶之余,对含章公?主的质疑烟消云散。
姜云瑶传召了几位官员,与他们?商量之后的安排。
她从小听父母兄长讨论政事,对这些并?不陌生,只是先前未曾想?过,自?己竟会亲身参与其中。
眼前皆是父亲信任的忠臣良将,本就对她唯命是从,但此时此刻,她才从他们?的神情间看?到真正的心悦诚服。
面上却岿然不动,一?如往常地与他们?谈论正事。
待众人?告退,夜色已深。
姜云瑶洗漱更衣,熄灯躺在铺盖上,迟迟未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