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很好,太阳毒辣,站在城墙上盯梢的士兵们此时已经汗流浃背,只等着换班的时间赶紧到来,好让他们能去休息。
站在城墙边的副将邹秋田,时不时把怀里的木簪拿出来看看,用手轻轻抚着。高大威猛、身材魁梧且长得像熊的大汉,看木簪时,神色温柔。
木簪的款式很普通,若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出做工有些粗糙,不像在铺子里买的,倒像是自己刻的。
这是邹秋田给妻子准备的礼物,是他利用闲暇的时间一刀一刀雕刻的,只等回家的时候带回去,给妻子一个惊喜。
木簪本身并不贵重,但这是他实实在在的心意,也不知道妻子会不会喜欢。
他今年已经三十有六,但成家不过三载。成亲头年,妻子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也两岁多了,正是可爱调皮的年纪。半年不见妻儿,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孩子有没有再长高点。
邹秋田拿着木簪想象着妻子看到礼物时会是怎样的表情和心情,是害羞,还是开心大笑……
无论是何种神色,只要看到了妻子的脸他就觉得自己魂都丢了,想想就美,邹秋田傻笑。
他们将军今年成亲了,成亲的对象是个公主。
昨天早上,几个小将围过来他这边,本来他们是在讨论军情,结果不知道谁来了一句:“诶,今天七夕,将军怎么还在这里。”
“有什么不对?”就有人反问道。
“今儿是七夕啊,公主就在鄗城,这新婚燕尔的,将军怎么也舍得留佳人独守空房呢~”另一人插嘴道,说着,还挤眉弄眼,生怕别人不懂他想表达的意思。
刚开始说话的人叫黄二,反问的人叫林毅,最后说话的这人名叫刘扩,刘扩自诩是与这些群糙汉子完全不同的风流人物,讲话喜欢带点文绉绉的味道。奈何他本身十分猥琐,说出来的话十句有九句是不能听的,自己却没意识到。
刘扩的父亲在帝都里当官,官职不大,六品。
但大小也是个官,比起平民来说也算颇有权利,因此,刘扩很是看不上没当官的人。也因此,他被他爹给扔军营里来了,说要好好把他改造改造,不改造好不认这个儿子。
刚开始的时候他天天哭,后来被罚老实了,这才好些。
林毅说他:“将军的事你也敢编排,不要命了。”
“现在又不是打仗的时候,而且我们也算在休息,再说了,我说的也是实话,”他继续夸夸其谈:“将军骑个马,半天就能到家,哪像我们,还要等上头命令,真是苦也~”说着,抬头望天长叹,颇有种悲风伤秋之感。
众人看惯了他那样子,不再搭理他,转而说起其他事情。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陆寻柯刚好从他们身后经过,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全。
如果不是邹秋田有所察觉,眼睛往旁边一扫,刚好看到陆寻柯的衣角,恐怕还不知道为什么将军要把所有的事情快速整理完,然后连夜赶回去。
其实就像刘扩说的,将军的家就在边关,随时都能回去,而他们还得等,真是苦哉~
邹秋田把木簪仔细擦了擦,放回怀里,然后望向草原,草原一望无际,除了草就是草,草很矮,连隐藏的地方都没有,任何东西出现,都会第一时间被发现。
他们日日夜夜守护着这里,只为了守住国家的第一道防线。
*****
陆寻柯将近亥时才到鄗城,此时月已西偏,街上已有许多人在往回走。见陆寻柯出现,纷纷打起招呼。
陆寻柯到城内后便不像来时那般急促,只勒紧缰绳,让马慢行,一边向跟他打招呼的人点头致意,等他回到陆府,已经亥时。
乔谨此时已经躺在床上,但她还没睡,她正看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今晚的月亮又圆又亮。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她也不例外,今晚她有些想家了。
不知道她的那个世界,今晚的月亮是不是也这样圆又亮。
不知道父母和哥哥怎样了,在那个世界里,她是凭空消失了,还是算死了?家人们会不会伤心难过?或许是有个灵魂到她身体里代替了她的生活?会不会是这个世界的蔚宁谨呢,如果是的话……
“将军,您怎么——!”
门外的绿翘惊呼,将军的突然出现,害她吓了一大跳!“公主在里面……”——休息了……
绿翘一句话还没说完,陆寻柯已经推门而入。
乔谨的思绪被外面突如其来的响声打断,还未出声询问,陆寻柯就已进入她的视线,风风火火的样子。
“将军!?”乔谨有一手撑住床,侧起身,她也被陆寻柯吓到了,这人不是应该在军营吗?之前还写信回来说要过几天回来,怎么突然出现。
乔谨用困惑的眼神看着陆寻柯,不知道这人要干嘛。
见乔谨还未睡,陆寻柯松了口气。他一头脑热想回来,半路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太像毛头小子,有些蠢。但已行至一半,折回军营也不现实,便继续前行。到了城内,又想这个时辰了,公主恐怕已经歇下。
就这样一路回来,直到看到还没睡的公主,他的心中才升起了一丝小雀跃,那是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思绪。
见人还没歇下,街上也还算热闹,陆寻柯便邀请乔谨一起去逛庙会。虽然庙里的活动见不着了,但集市还在。
集市会一直摆到深夜,他们现在去,还可以抓住节日的尾巴。
陆寻柯显然是没有想过乔谨会不会拒绝这个问题,见乔谨只盯着他看不行动,着急了便直接上来把乔谨拉起来,就像他每次把人拉去锻炼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