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期尚可,但时日一久,想来也不可能一直居于密林当中——尤其是像叶孤城,西门吹雪那般爱洁之人。
是以如今,叶孤城与叶孤鸿倒是同西门吹雪一同,暂住在万梅山庄的一座别院中。院中,无梅,却开了一树春桃。
小小的别院中可以说并无他人,而静谧的夜色,更是让人容易溺于思绪之中。
杨康将陆小凤带回了冥道司,但却不能再继续将他送回原本的世界——冥道司的人虽然可以在不同的世界穿梭,却还是有限制的——两次穿梭间至少间隔一个月,而且若要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间穿梭,目的地必须有他们的人在。
因此,必须有另一个人来接替杨康送陆小凤一程——除非,陆小凤愿意再等一个月,虽然这对他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所以,陆小凤在几乎敲遍了碧落阁房门后,竟遇上了叶孤城——原来,这才是杨康带陆小凤来冥道司的真正意义。
而今想来,叶孤城仍会在独处之时扪心自问“你缘何来此”。
只是,虽有此问看似无解,叶孤城也都不会后悔。何况,此问的答案其实已在他心中。
陆小凤是叶孤城一生当中,唯一的朋友。
只是……真的仅仅只有这一个原因吗?倘若追问下去,叶孤城的心中反而愈加萧然。如此久了,也就不再深究。
“若,你唯一的朋友是陆小凤,那么西门吹雪呢?”
于碧落阁之时,叶孤城对于其他人的才华与能力很是欣赏,也曾有所往来。时日一长,便有人于谈笑间,似不经意般说笑着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只是并没有真正想要求一个答案。因此,叶孤城心中究竟如何想的……或许他自己心里亦难以理得清楚。
而在那个地方生活久了,即便叶孤城对身边之事不甚在意,但是对周边之人却还是会有些了解的。
既是如此,顾惜朝与戚少商的纠葛,他略知一二也就不足为奇。
曾经的兄弟,至死方休的仇敌,到皇城一战的最终对决……但却自始至终都是不变的知音。
或许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在顾惜朝为寻杨康而回返之时,叶孤城才会难得的前去相送。
“呵,其实无所谓放得下,放不下。我与戚少商之间,道不同。”
“他是‘江湖侠义重千斤,一个大侠担八百’可我却没有那么伟大。他的侠义,我不懂。而我真正想要的,他也不明白。”
那一日,顾惜朝扬眉,笑的肆意。
“或许他是明白,只是不愿意成全,也说不定。”
顾惜朝与戚少商之间,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之间,终归还是不同的。但顾惜朝之言,还是对叶孤城有了一定的触动。
也或许正是因为这一丝触动,在陆小凤来求他之时,虽有意外,亦是明知杨康此举心有他意,却还是没有什么犹豫的答应了下了,重回自己根所在的地方。
可是陆小凤不知道,甚至叶孤城本人也不甚清楚——
碧落阁乃至奈落阁中人,均是各自领域赫赫有名之人,惊才艳艳。而他们各自的事迹,虽各有不同,但都足以称得上是传奇。
而像他们这样的人,相互之间会有惺惺相惜之感,却绝难以长期相处。是以他们多数人大都在不同的世界,见识不同的风土人情……极少有人会选择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
只因为,亡者的世界终归与生者不同。若放不下,回去也只是徒增伤感。
顾惜朝回去,是因为他原本就已无牵挂,曾经的恩怨情仇已随着他的看开而放下……但是,叶孤城却还没有做到……
收回思绪,叶孤城仍旧没有回头,他自是来人是西门吹雪,亦知道他是何时到来,来了有多久。
不回头,不开口,甚至不曾收回思绪。这不是怠慢,相反,这正是叶孤城信任的表现……
可好笑?最信任的人,不是其他,偏是这位曾经难以两全的仇敌,曾经杀死自己的知己。
就这样一前一后的站着,虽无人开口,气氛却是异常和谐,仿佛两人周身冷凝的气场已悄然消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