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放下电话,夏油杰疑惑的声音从话筒里面传出来,他闻若未闻。
纷杂的情?绪如这绵绵细雨,无声无息地搅乱了他的心神,泥土的腥气将?老旧的记忆从深处唤醒。
那一天,阴暗、狭窄的小巷子里,空气里也弥漫着浓郁的腥气——是血的味道。
他的手中沾满了血,怀里温热的躯体早已变得冰凉,只有那抹笑还浸在嘴边,无情?地嘲弄着他。
你谁也救不了。有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做过的事他从不后悔,可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对夏油杰下手。
五条悟握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越来越用力,手机的屏幕暗了下去,楼外的雨声逐渐变大。
五条悟猛地闭了闭眼,试图将扰乱心神的情?绪清除出去。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悟!”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夏油杰身上围着围裙,手里拎着把黑色的长柄伞,他收了伞,甩甩伞尖上的水从门口走进来:“怎么打着打着电话突然没动静了?信号不好吗?”
他的目光落在五条悟手中有些变了形的手机。
五条悟撇过头,脸色不太好看:“你怎么过来了……”
“来叫你吃饭啊,刚才悟想问我什么问题?”夏油杰边往这边走边说。
五条悟抬起眼,剔透的眼珠仿佛要直接望进夏油杰的眼底。
“杰,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把手机捏坏了?”
夏油杰脚步微顿,笑道:“给你买新的,一会儿吃完饭去?”
五条悟望着他伸过来的手没动。
“走了,发什么呆?跟学生生气了?”
五条悟突然抬起头:“杰,狱门疆,是你拿的吗?”
夏油杰刚放到他胳膊上的手僵了一下,转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狱门疆是什么?”
五条悟平静地看着他。
“啊,我?知道了……是悟前?些天挂在悬赏上的那个特级咒具吗?”夏油杰脸上带着不甚在意的微笑:“要找东西怎么不跟我?说?还神神秘秘的……”
“回去吧,杰。”五条悟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倦,他垂下眼,拉着夏油杰往外面走。
黑色的大伞在头顶撑开,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闷闷的撞击声。
夏油杰和五条悟一同?站在伞下:“悟,为什么心情?不好?”
五条悟默不作声地往前?走。尽管知道雨不会淋到他,夏油杰还是下意识地擎着伞追了上去:“悟!”
五条悟猛地立住了,他转过头来,缓慢扫视着身后的夏油杰。
高专.制服穿在他身上,显得人瘦削又挺拔,可腰上却系着只不伦不类的围裙。长发也只是在脖后简单地卷了个弯,像个要洗手作羹汤的全职煮夫。
五条悟恍然间发觉,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适应了夏油杰的这幅模样,他被美好的幻想一点点渗透,几乎要记不清以前他们针锋相对的模样了。
杰呢?还是丝毫没有记起来吗?
或是说……他早就清醒了,却愿意放下仇怨,沉溺在这虚幻又美好的梦中,哪怕要顺从这个谎言的世界去和他相恋……
额头突然被抵住,五条悟的思绪滞住了,他看见近在眼前的夏油杰笑眼弯弯,语气柔软地像是在哄人:“别不高兴了,一会儿给你做松仁玉米,放好多好多的糖。”
五条悟忽的呆住了。
太过自然的反应让五条悟抓不住一丝破绽,他后知后觉地想:这个人……会为了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这么认真地去扮演一个恋人,甚至不惜跟我?上.床吗?
他到底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悟,这是你今天第三次对着我?发呆了。”
五条悟抬起眼皮,夏油杰已经站直了,正疑惑地看着他。
五条悟抬手揉了把脸,长舒一口气:“睡得晚了,脑子有点迷糊……走吧。”
夏油杰微蹙着的眉一挑:“悟还没有告诉我?,刚才要问的那个问题。”
“……”五条悟顿了顿,笑嘻嘻地转过来:“你想看我?穿什么颜色的女仆装?”
夏油杰无语地看着他:“那种东西不是只有黑白的吗?”
“诶——你怎么那么了解啊——”五条悟上来勒着他的脖子往教师公寓走,黯淡的神色一扫而空,他凑到夏油杰耳边小声说:“不止有黑白的哦~还可以选粉红色的——”
夏油杰的耳尖不动声色地红了。
“杰想要哪个颜色?”
“都、都可以。”
“那就两个颜色各一套吧。”五条悟说着摸出手机要下单,看到已经龟裂的手机屏幕又默默把手机塞了回去:“杰,手机给我?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