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吴氏之事,宋志远松了口气,吩咐宋竹去厨房说?一声,重新做几?样大姐儿爱用的菜肴送过来。
宋府大厨房哪里知?道宋甜爱吃什么?,又?不好临时抱佛脚去问,只得拣宋家人常吃的几?样菜肴做好送了过来。
宋竹和紫荆一起摆好酒馔,这才请宋志远和宋甜入座。
宋竹在?一边斟酒,紫荆则在?一边安箸布菜。
宋甜整整一天?水米未进,忙的时候还不知?道饿,这会儿她才发现自己?饿得心里发慌。
见紫荆盛了一碗银耳百合莲子汤递了过来,宋甜当下便舀了一汤匙尝了尝,发现温度适中,就又?舀了一汤匙吃了。
宋志远见席面?上有盘肉包子,就拿了包子递给宋甜:“空腹吃甜食容易烧心,先?吃个肉包子垫垫。”
见宋甜接过包子,却没有立即吃,他叹了口气道:“你嫌家里饭食大鱼大肉不雅致,可去了王府,你想吃这些家常饭菜却又?如何吃得到?”
宋甜咬了一口包子,觉得皮薄馅鲜,滋味很好,待吃了两三口,没那么?饿了,她这才道:“爹爹,豫王府女官和外官一样,都是每月朔望给假,也就是说?,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我都能回家的。”
宋志远:“……”
他不了解女官制度,还以为一入王府深似海,从?此再也见不到女儿了,因此从?昨日难过到现在?,谁知?每月朔望还能见面?——真是枉费了他这段时间的离情?别绪。
宋甜几?口把手里的肉包子吃了,看向宋志远:“爹爹,你昨日见我,做张做智哭天?抹泪的,难道是以为我一去不回,所以舍不得我?”
宋志远默不作声,自顾自夹菜吃,又?端起酒盏尝了尝,试着转移话题:“这是王府蔡长史送我的菊花酒,未免太香了,我不是很喜欢吃,若是加点薄荷酒调一调,味道应该会淡一些。”
宋甜一听是蔡长史送他的酒,虽然知?道蔡长史不是疯子,不会随意给人下毒,却依旧有些担心,忙吩咐宋竹:“爹爹嫌这酒太香了,偏我喜欢吃——爹爹,蔡长史送你多少?都送到我院里去吧!”
宋志远笑了:“人家蔡长史什么?身份,能送我一坛,已经是很大的面?子了好不好!”
就这一坛香气袭人的菊花酒,还是他用那座价值五百六十两银子的独玉观音换来的呢!
不过宋志远对闺女不小气,既然闺女想喝,那就送闺女好了,当即吩咐宋竹:“把那坛菊花酒封好送到大姑娘院里去。”
宋甜一直观察着宋志远,见他眼睛、嘴唇和肤色都正常,略微放心了些,道:“我见书房里摆着用水晶瓶盛的西?洋葡萄酒,也一起送过去给我吧!”
她记得前世魂魄跟着豫王,豫王似乎喜欢喝西?洋葡萄酒,有时晚上会喝一盏再睡下。
宋竹闻言,眼睛只顾着看宋志远——他知?道那两瓶西?洋葡萄酒是宋志远的最爱,每次只饮一盏的。
宋志远着实有些舍不得,可是看着宋甜满怀希冀的眼睛,他只得慨然道:“连着那套水晶酒具,一起装在?锦匣里给大姑娘送去吧!”
待宋竹下去了,宋甜便吩咐紫荆:“你去外面?廊下看着,我有话要和爹爹说?。”
紫荆给宋家父女二人一人斟了一盏薄荷酒,这才退了下去。
待房里只剩下自己?与宋志远了,宋甜擎着酒盏饮了一口,这才看向宋志远:“爹爹,我有话要和你说?。”
见宋志远专注地看着自己?,宋甜深吸一口气,轻声道:“爹爹,以后你继续和蔡和春来往,不管使什么?手段,务必要巴结上他。”
宋志远目瞪口呆:“甜姐儿,你这是——”
宋甜知?道她爹的交际手段,但凡是人,只要她爹愿意,总是能巴结上。
想到这里,她继续道:“蔡和春其实是太监,他最喜欢收集各种美酒和各种瓷器,你可以从?这里下手。”
宋志远眨了眨眼睛,心道:原来送蔡和春那座独玉观音,值钱归值钱,却不是最佳礼物。
宋甜盯着宋志远:“爹爹,我既进了豫王府,以后就是豫王的人,你是我的亲爹,自然得跟我同仇敌忾——以后替豫王监视蔡和春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宋志远有些纳闷:“蔡和春难道不是豫王的人?”
宋甜微笑:“爹爹,你是黄太尉的人么??”
宋志远连连摇头:“我对黄太尉,只是送银子得官职的交情?。”
宋甜悠悠道:“那蔡和春对豫王,就只是表面?恭敬随时插刀的交情?。”
宋志远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心里乱糟糟的,直戳戳坐在?那里,一向灵动的双目也有呆呆的。
宋甜端起酒盏品了一口,悠悠道:“爹爹,我是你亲生的,你只有我一个女儿,你天?然就站在?我背后。我这些年又?不打算嫁人,若我若出事,你这做父亲的也免不了罪——你就从?了吧!”
宋志远一听,这才想起自家多代单传,整个家族如今只剩下自己?和宋甜父女俩,还真的是一根绳子上俩蚂蚱,宋甜的话还挺有道理,当下便道:“那你得答应我,将来有了孩子,选一个姓宋。”
宋甜从?来没有成亲嫁人的打算,因此答应得很利索,还自己?主动加码:“爹爹,我将来的儿女,全姓宋也可以。”
她站起身,端起酒壶给他斟了一盏薄荷酒。
宋志远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道:“过几?日黄太尉生辰,我已经答应了要进京贺寿,待送你进了豫王府,我这就出发进京。”
京城距离宛州大约三四百里路,天?晴骑马,天?阴坐车,五六日时间应该能赶到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