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夕念:“嗯?那里变了?”
阿雨:“就是……好像没有?以前爱笑了。”
沈夕念将手中的整个冰糖糕都吃下,“人总是会变的。”
阿雨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想不明白,明明之前她家小姐和?顾公子那么要好,可为什么突然间?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沈夕念见她这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了前一世的阿雨。
阿雨从小就陪着她长大,后?来她进了宫,阿雨放弃了嫁人的机会义无反顾跟着她入了宫,绝望又漫长的八年?,若不是身边有?她,沈夕念完全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活到最后?一刻。
可就算活到了最后?一刻又能怎样,还是落了一个长剑割喉血流成河的下场。
不知道前世她死?以后?顾行之是怎样处置阿雨的,是把她当成妖妃的陪葬一起扔进乱葬岗,还是把她遣进深山宅子派人严加看守。无论是那种结果总归是落不到什么好了。
沈夕念自嘲地一笑,微微俯下身将手肘撑在自己的大腿上,与阿雨平视。
“我与顾府的亲事过不了多久便会作罢,到时候你可吹响你的陶笛将青玉唤来。若他愿意损去荣华富贵和?你在一起我是不会阻止的。”
阿雨立刻抬头,看着沈夕念的眼睛,语气有?些急迫却又透着坚定?:“小姐,奴婢是不会离开您的!”
沈夕念笑了笑,抬手轻轻揉了揉阿雨的脑袋:“说什么傻话呢,你总有?一天要走自己的路,我们小阿雨是一定?要幸福的。”
一一一
轻轻吹灭烛火,屋内陷入黑暗。
沈夕念躺在舒服的锦被中,伸出胳膊拉开床边的帷帐,窗外的月光从纱帘的一角穿过来将她的眼睛照得明亮。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那天飘落满地的海棠花,是谁和?谁坐在高?高?的枣树,望着下面的繁华闹市。淡淡的梨香似乎还萦绕在她的鼻息间?,甜甜的,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安逸的美好之中。
“叮”
“他们唱的不好听,公子可愿听我唱一曲?”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敢问?公子是何名讳?”
“……我姓顾,名钰,字行之。姑娘叫我顾行之便可。”
“公子可要记住了,日?后?别找错了人!”
小姑娘用金簪敲着瓷碗,叮叮当当,眯着眼睛笑得甜美。
是谁笑魇如花,是谁明媚张扬,沈夕念早已经?不记得从前的自己了。
她只会一味的顺从,不停的给予,直至麻木,她甚至不敢要求别人为她做一件事。
在宫中的八年?,她从不让宫里的丫鬟近身,也不许她们侍候,因为她不敢。
顾行之送她进宫的目的她很清楚,如果她想活,萧齐就必须死?。
她无法在享受着萧齐给她的荣华富贵的同?时还在暗中帮助别人取他的性命。
好在自她第一天进了宫就被册封为贵妃,萧齐也从来没有?碰过她。
而且她在宫中待了八年?,她竟从未与萧齐打过照面,许是顾行之有?意安排,萧齐也属实是十分繁忙。
不过她也没听说他宠幸过别人,这位少年?皇帝在沈夕念心?中的印象便是极为勤勉。
他几乎是不会离开御书房一步,有?的时候沈夕念夜里无法入眠,便会和?阿雨在宫道长廊上漫步。她有?好几次能远远地望到御书房的影子,那里的烛火从未熄灭过。
从顾行之要她办的那些事情中便可得知,他需要处理的事情是有?多棘手。
她是一名女子,没有?什么宏图大志。她并不觉得当时百姓的生活有?多难过,反而她时不时会听到自己宫里的下人议论他们的月钱涨了,家中的赋税减轻,已经?可以做到月有?余粮,皇帝是仁慈的,心?系百姓。
沈夕念也曾小心?地试探过顾行之,当时他只是沉着脸,郑重的告诉她,还有?许多她没有?看到的人在这样的君主下过着衣不蔽体的日?子。
沈夕念妥协了,死?心?塌地地替他办事。况且,她也没有?选择。
她只需要“听话”就好,只要她听话,那个男人就会垂怜,会从繁重的公务中抽身来到后?宫看她一眼,有?时心?情好可能还会给她带一些小礼物?,或者?会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又或者?会亲自挽起袖角给她做一盘糖醋鱼。
那时沈夕念的要求很卑微,就像一只主人家圈养的宠物?,她只想要那一点点的时间?,她只希望顾行之可以稍微陪她一小会儿。每次他走以后?她都会高?兴好久,一天又一天地期待他再次的到来。
可是这个时间?真的好久,从清晨到夜半,又从第二日?的清晨到第二日?的夜半,日?复一日?。
就在她要心?灰意冷的时候,那人又会奇迹般的出现,给她希望,她又重新变得很高?兴,又重新期待他的下一次到来。
可是下一次永远都是那么得漫长。
沈夕念闭上眼,被子中的身体蜷成一团,微微颤抖。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