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凯笑够了不再卖关子,“我和乔亦初是初中同学,以前住隔壁,知道不?我连他穿尿不湿的样子都见过。”
“……谁要看他穿尿不湿。”
“我以前喜欢他,也追过他。”秦凯喷出一口烟,飘飘渺渺散在天台的微风上,烟味钻进诸葛霄的鼻子里,诸葛霄打了个喷嚏。
“你也知道乔亦初是什么样的人了,我被他打得很惨,绝交,最后形同陌路。”他自嘲地笑笑,“开什么玩笑,幼儿园那会儿他爸妈闹离婚,还是老子陪他吃喝拉撒的。”
诸葛霄关切地问,“然后?”
秦凯一摊手,“所以老子跟他绝交了啊。”
“……”
“我问过他原因,他说他讨厌同性恋,不会喜欢男人。那么问题来了,我追乔亦初,他和我绝交,你追乔亦初,他却还和你同进同出。请回答,我应该找谁算账?”
诸葛霄被绕晕了,“谁追乔亦初了!”
秦凯哈哈笑,勾住诸葛霄肩膀,“你当别人眼睛瞎呢?”
“你才瞎了吧,乔亦初根本对我没意思,你别他妈看谁都是情敌。”说到这儿,猛然反应过来,“我日,你他妈的对小乔有意思又对我动手动脚是几个意思?”
秦凯讶然地盯了他半晌,失落又好笑地摇摇头,很无奈,“我是真喜欢你,但我就是不爽乔亦初也喜欢你。”他拍拍诸葛霄脑袋,故作温柔,“当然,我更不爽你喜欢乔亦初。”
诸葛霄凌乱得甚至一时之间忘了拍开他的狗爪。默默咀嚼了一下秦凯的脑回路,诸葛霄斩钉截铁地给他下了个结论,“你玻璃心。”
“也许吧。”秦凯把烟蒂在地上按灭了,随手丢在一旁,又点燃了一支,“你不了解乔亦初,你俩不可能。”顿了一顿,刚才还怅然若失一副反社会人格的典型脸,现在一秒钟变嬉皮笑脸,“所以你还是跟我交往吧,我们一起气死他!”
诸葛霄听明白了,再次凌乱,“你真的喜欢乔亦初吗?我怎么觉得你一直在背后捅刀呢?”
“不对,你还是没听明白。”秦凯很严肃认真地纠正,“因为乔亦初说他不喜欢男人我才放弃,现在他也有女朋友,所以我的心情呢,还是比较宽慰的。但现在他看上去好像有点要被你掰弯的意思,我很不爽,然后呢,我发现我又蛮喜欢你的,所以你到我碗里来,他回他女朋友碗里去,是不是皆大欢喜?”
诸葛霄差点被他绕进去,半张着嘴傻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喜你麻痹,老子又不喜欢你!”
“既然这样,那我只好给你说一说乔亦初心酸的童年和悲惨的人生了。堂堂天翼高中最优秀的优等生,温和的面具之下究竟藏着一颗多扭曲的内心?究竟是什么让他难以面对自己?下面就由我金牌发小,秦凯,带领你走进小乔同学的前半生,请注意,新世界的大门要打开了……”
如果现在诸葛霄脚上穿的是拖鞋,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脱下来一鞋底拍在秦凯脑门上,“你走进科学呢?!没兴趣!”
秦凯哎哎哎叫唤了半天,“给点面子啊朋友!独家爆料,不听后悔啊!”
诸葛霄居高临下神情漠然,“就算我想知道乔亦初的过去,来轮不到你来告诉我。我要是想知道,我自然会去问他;如果乔亦初不介意我知道,他自然会亲口告诉我。皇帝都不急,你个太监急什么?”
“啊——”秦凯往后呈大字躺倒,双手捂脸,仰天长啸,“你才太监!你全家都太监!”
虽说是这么霸气凌然地回绝了秦凯,但不得不承认,诸葛霄的好奇心和八卦欲都被成功地挑起来了。说什么等乔亦初亲口告诉他,屁叻,乔亦初会主动和别人说身世才怪。
回到班里,乔亦初就早自习逃课一事把诸葛霄狠狠数落了一顿,诸葛霄嗯嗯嗯,头点得跟孙子一样。等乔亦初教育完了,诸葛霄才嬉皮笑脸卖乖,“昨晚上很晚睡吧?起床气很大啊,到现在还没散。”
乔亦初一直绷着的脸就此破功。昨晚上他的确是失眠了,原因很简单,乔楚要带他和周北岑吃饭,吃完饭……就是一家人了。
不管是乔楚,还是乔亦初自己,对这件事都是逃避的,甚至一逃逃了好几年,几乎耗尽了几个人的心血。乔亦初对周北岑的感情是复杂难言的,一方面,他是乔楚这么多年唯一爱过的人,但同时,他也是让乔亦初家庭破碎的罪魁祸首。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来满足自己的禁锢欲和占有欲,乔亦初并不觉得这是爱,就算是,那也是低级的肮脏的爱。
然而他又何尝不明白,那两个人都在等自己点头。周北岑能伤害到乔楚,那是因为他是乔楚最爱的人。乔楚在这种关系里蹉跎了半辈子,伤痕累累。他在乔亦初面前总嘴硬,说什么不在乎,都是那人死不要脸缠着自己。但乔亦初明白,乔楚一直在期盼着,只是不敢说。乔楚觉得自己欠儿子的已经够多了,这份沉甸甸的负罪感甚至让他不敢来征询乔亦初的意见。
乔亦初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晚上,想到那次回家对乔楚的承诺,说以后是一家人的难道不是自己吗?再怎么别扭,其实也还是希望乔楚好的吧。乔楚过了小半辈子,能让他好的,除了乔亦初,就是周北岑了。他只有他们两个。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乔楚在电话里说,“把碧沅一起带回来见见吧。挺好的姑娘。”
“怎么了?脸色差成这样?不是真没睡好吧?”诸葛霄将脸凑到乔亦初眼前,鼻尖几乎贴上鼻尖。
乔亦初蓦然清醒,“没什么。”
宁碧沅是么?那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