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车就到站了。诸葛霄手上抱着篮球,单肩挂着背包,三两步跳下了车。后面自然呼啦啦地跟着一大群血气方刚有活力没处撒的少年。
刚到出站口,乔亦初电话就打进来了,说是已经进站了,大概有五分钟就能出来。诸葛霄嗯嗯两句,挂了,心里有点儿紧张,心跳加速,砰砰砰跟篮球在地上弹跳着似的。他这人,一紧张就想上厕所,上小学那会儿怕考试,铃声打响前他能往厕所跑十七八趟,弄得老师以为他年纪这么小就得了什么难言之隐。后来他不上学了,也不怕考试了,胆子肥了起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很难遇到过这种能让他想跑厕所的事了。
但现在,诸葛霄的身体诚实地提醒他,该去厕所了。
他扭头往厕所冲,许淼把他拉住了,“二啊你,人出来了你倒钻厕所了,有你这么接人的么?”
诸葛霄掏出手机,假装看时间,实际是看发型。接着偷偷摸摸龇了牙,左右照了照,满意了,把手机揣回兜里。这时候刚好一大波人从出站口涌出来,诸葛霄往后退了退,站在一根柱子旁,他人高,长得也好,一身运动装朝气蓬勃的,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中间,显得特别鹤立鸡群,几个女性车站工作人员冲他看了好几眼。
乔亦初就在这波出站的人群中,相比于其他大包小包的旅客来说,两手空空的他实在是轻松得过分了。他一眼就看到了诸葛霄,百无聊赖地靠着柱子,胳膊底下夹了颗暗红色的篮球,状态很放松,但两眼却紧紧扫视着出站的人。乔亦初抬高手臂冲他扬了下,挤开人群往他那边走去,站定了,第一句话是,“人太多了。”
诸葛霄站直身体,“那你还来。”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实在是有点打情骂俏的暧昧,诸葛霄说完这句话就住了嘴,“走吧,请你吃饭去。”
许淼拍了拍乔亦初的肩,打了个招呼,“嗨。”
诸葛霄一手拎着他耳朵把人揪远了,“嗨你大爷!”
后边跟着的损友集体哑了声,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后面,半晌一个叫李晨的家伙才拉了落后两步的许淼,弱弱问道,“新嫂子啊?”
乔亦初耳朵尖,听了这话似笑非笑地斜了诸葛霄一眼,靠近他一步,压低声音问,“嫂子?”尾音上扬,还是那种懒洋洋的感觉。
诸葛霄脸皮烫了一下,“不用理他们。”
乔亦初便没再问,只是那种若有若无的笑意却看得诸葛霄毛骨悚然的。到了吃饭的地儿,他先给自己满上一杯啤酒,端起来,眼睛扫过一圈,最后定在乔亦初脸上,“我来正式介绍一下,这是乔亦初,在宁市最照顾我的哥们儿,那什么,刚才你们开玩笑归开玩笑,现在人都到了,你们就别瞎叽歪了。这杯酒就当作我代我朋友向你赔罪,先干为敬。”说罢仰头一口闷了。
乔亦初也干了自己杯里的酒,凑近诸葛霄耳边轻声说,“你这个头带的不好,待会儿你朋友一人一杯给我赔罪,我怎么办?”
“喝呗。”诸葛霄一脸理所当然。
“那就得你扶我回去了。”
诸葛霄了然,这家伙酒量不好。两个人正压低声音咬耳朵,那边果然开始轮着敬酒了。平、宁两市虽然是挨着的,但民风完全不同,宁城含蓄,平市豪放,待客之道就是把客人喝死,往死里喝,喝死拉倒。
许淼先敬,也是一口闷,乔亦初也想闷了,被诸葛霄伸手挡下,“你意思意思就得了。”
作为民风彪悍的平市土生土长的好小伙儿,一听到诸葛霄这类似于胳膊肘往外拐背叛祖训的反动言论,损友们马上就撩袖子红眼了,“诸葛,不带你这样的啊,什么叫意思意思得了啊?哥几个面子加起来不够大是吧?”
诸葛霄干脆端起乔亦初那杯酒,干了,撇撇嘴,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大,你脸最大,脸大死了。”
于是平市酒桌上喜闻乐见的捉对厮杀就这么拉开了序幕。十几个荷尔蒙旺盛的少年立马站好了队,一边说今天干不死你丫的,另一边说大爷我菊花就亮这儿了,有本事就把爷操哭!
乔亦初津津有味看着,两边一数,刚好6对6。
第一轮通常是打圈儿,也就是一人单挑全桌,花样由被挑战的那人选,赢了就通关,轮下一个,直到把整桌都通关成功。这样挨个轮一圈,运气好的,喝一两杯就能过了,运气不好的,直接喝倒的也有。
看上去这一轮是无差别攻击,但其实自己这边的总会放点水,对方呢,当然是能怎么刁难就怎么来。
第一个打圈当然是诸葛霄,而按照顺序,他第一个挑战的则是乔亦初。
“玩什么?”
乔亦初想了想,“剪刀石头布。
他跟诸葛霄有时候通宵写作业煮泡面吃,会用剪刀石头布来决定谁洗碗,玩了几把乔亦初就发现诸葛霄第一把喜欢出剪刀,于是乔亦初很自然地出了个布。诸葛霄通关,乔亦初输了,得喝一杯,最后还是诸葛霄替他喝了,喝完后两个人面对面看了一会儿,笑得不行,算来算去,这杯酒最后还得他喝,白费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