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和吴太太专门请梅梵瑙和他们坐一桌,笑逐颜开,竭力巴结着这位“大师”。
“这是专门空运过来的牛排,梅先生尝一尝。”吴先生彬彬有礼。
梅梵瑙饥肠辘辘,但?看了一眼泛着血水的肉,只觉胃口全无,但?还是礼貌性?笑着吃了点?水果。
咀嚼的动作忽然顿了顿,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吴霏好像提醒过他……
不要吃这里的肉来着。
看着吴先生和吴太太美味地吃着带血的牛肉,梅梵瑙不由毛骨悚然,谁知?道这俩人什?么癖好,吃的又究竟是不是“牛肉”呢?
这些东西摆盘再怎么精美,都难以掩盖本质上的腥涩口感。
梅梵瑙盯着眼前令人作呕的食物,忽然陷入了沉思,似乎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缓缓形成了。
吴先生盘问了一大通有关捉鬼的事?情,梅梵瑙都随便找了幌子敷衍过去。
那人还以为十?拿九稳了,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丝得逞的笑容,温和地问道:“对了,梅先生的几?位助手去哪了?”
“哦,他们身体不舒服,我就让他们留在我房间画符去了。”梅梵瑙指了指面前的一盘肉,“吴先生,这个我可以晚上带回房间去吃吗?”
娇美动人的吴太太抿起红唇一笑:“梅先生尽管吃,我们这里还有的是,晚上再给您重做一份。”
“您客气啦,这份儿就行?,珍惜食物是美德。”
梅梵瑙打了个哈哈,心说:“重做?你们就差直接撵着牛啃了!”
当晚,欧式风格的房间昏昏暗暗,他并不想开灯打草惊蛇,便拿了一个装饰用的手持蜡烛,擎着托盘,来到?了光洁平整的墙面前。
梅梵瑙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此刻那墙中一片死寂。
“饿不饿?”他轻轻说着。
那块满是血水的牛肉拿了出来,在墙壁前方不住地晃悠着,似是在逗弄宠物一般。
果不其然,一阵尖锐而急促的抓挠声响了起来。
里面的东西似乎饿极了,奔命似的挠着墙面,近乎癫狂的想要冲出来,那尖锐的指甲挠墙声听得梅梵瑙直起鸡皮疙瘩。
梅梵瑙闷闷笑了一声:“看来吴家人的口味都一样啊,你也是吴家人,对吗?”
打从上次他无意间听见挠墙声开始,梅梵瑙就一直在想这件事?,会不会有一个人因为犯了什?么错或是撞见别?人犯错误,而被杀了砌进了水泥墙里呢?
随着里面的东西挠墙动作愈发猛烈,梅梵瑙也依稀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怨气并不深重,虽然有不甘的意思……
但?它更像是大部分邪物的处境,软弱无攻击力。
想必做人的时候,也定当是个被人欺负拿捏的软柿子。
“咔……”
墙面裂了,石头泥土簌簌而下。
一具早已腐败得几?乎看不出样貌的尸体露了出来,是个骨架娇小?的女孩子,身上可爱风格的蓬蓬裙像是公?主才会穿的,可见她生前也是很娇贵的。
也不知?究竟犯了什?么罪大恶极的过错,竟然落得一个如此惨绝人寰的下场。
梅梵瑙看她有几?分像吴霏,不由皱起眉便问:“你是吴霏?不可能啊,吴霏的肉身已经?毁掉了……”
她听见这个名字,反应激烈地嘶吼了一声,却并未出手攻击,而是下意识伸手够向?梅梵瑙手中的肉。
其实?从另一个立场来说,梅梵瑙这种有前世记忆又有阴阳眼的人,算是半个开了挂的邪祟。
一物降一物,他的本事?自然能降住这个软弱的鬼了。
“欸?”梅梵瑙胳膊向?后一扬,偏不给她吃,问道,“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女尸顿了顿,喉嗓间发出破碎的沙哑声音:“我……叫……吴真。”
“大……”她仅存的几?分灵魂支撑出了这句话,“小?姐。”
梅梵瑙一愣,大小?姐?
也就是说,吴真是吴家的亲女儿了?亲女儿又为什?么死这么惨,衣冠楚楚的吴家夫妻还在设宴款待众人?
梅梵瑙真怕这小?骨头架子下一秒就塌了,神色复杂地将肉递了出去。
女尸接了过来,狼吞虎咽了起来。
可惜她早已香消玉殒,胡乱撕扯下去的肉,顺着食管滚落,又从腐烂破漏的胃里掉了出来,她根本吃不得。
梅梵瑙决定问简单一点?,尽快扯清楚吴先生和吴霏的善恶。
“小?妹妹,我问你……”他试探道,“你的爸爸是个怎样的人?”
女尸木头人似的,思考很艰难,半晌吐出两个字:“坏人。”
“那——”梅梵瑙捋了一下关系,问道,“你妹妹吴霏呢?”
女尸那张已经?看不出五官的脸上,竟让梅梵瑙觉得她在那一瞬有痛苦流溢而出,她用骨节森白的手摸上了脖子,不知?道要表达什?么,嘶哑的声音也激动了起来:“疯……”
“疯子——”
话音刚落,一道暗影从梅梵瑙身后猛地蹿了出来,阴邪无比地尖叫着一把扯住了吴真的头:“你为什?么还会出来!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