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熟的牛排透着红,在锋利刀下切成小块,卜星吃相从容,话锋陡转:“是的,我现在也不相信你是个活人。”带着些许敌意。
没错……
他分辨不清梅梵瑙究竟是敌是友。
是玄门高人,还是未了的孽障?
“噗!”
方媛媛极力隐藏着存在感,听见这句话,却还是呛了个死去活来:“咳咳咳……”这两个人在说啥!?
“什么死啊活啊的。”
梅梵瑙终于施施然看向了他,绽开了个明朗甜蜜的笑容来:“卜二少爷,我这个人呢,最大的心愿就是一个月帮师父看店领五千块钱工资,然后行善积德,捉捉小鬼,下辈子投个好胎。”
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心愿,说得卜星眉梢高挑。
梅梵瑙喝了口酒,讲起话来比酒辣得多:“你一面热情似火的接我来吃饭,用心招待我,一面又暗自提防我,唉,还总对我刨根问底的,难不成是打算迎娶我当豪门少奶奶吗?”
少……
少奶奶!?
周围的侍者木立当场,他们家少爷眼光高得离谱,这些年可都没带回来过半个姑娘。
服务生们悄悄交换眼色,偷窥着风流俊俏的梅梵瑙,他们的眼神里只有两个大字——
“刺激”。
“……”卜星的叉子摔在了盘子里,发出了声脆响。
梅梵瑙歪着头笑看他,那一双浅棕色的眼眸里总是带着笑意,乍一看阳光明媚,如他这个人一般粲然,但细看,下面都是让人看不懂的凉薄和沉重。
谁也不知道他藏了多少心事。
一般说得这样直白,常人都不会再自讨没趣了。
谁知卜星定定看着他的双眼,反问了一句:“你有这个意愿?”
有点骑虎难下了,梅梵瑙的目光率先败下阵来,他受不得对方那种专注的眼神,只看一眼,他就五内俱焚,容易回忆起前世种种意难平。
“不……不是啊。”
“我其实……心里有人了,”梅梵瑙为了掩饰慌乱,随手捻起了盘子上的樱桃扔进嘴里,谁知味道怪异,竟是他不爱吃的鹅肝,他无奈只得强行嚼一嚼咽了下去,“我心里早有人了,这么些年,我都在等他。只要他愿意,我怎么样都行。”
卜星太阳穴狠狠一跳。
他不得不承认,在那一瞬间,他的心底蹿出了一股名为嫉妒的火。
但这火来得奇怪而莫名,卜星只得强行压了下去,连带着那句“那个男人是谁”也跟着牛排咽进了肚子里。
面上,还是一贯的从容冷冽,他似笑非笑:“没看出来,你这么深情。”
“人不可貌相嘛。”梅梵瑙虎牙一露,又成了那个笑嘻嘻讨人嫌的青年。
“手机调到微信界面,”卜星面无表情,一只手向前一摊,“借我一用。”
梅梵瑙疑惑地递了过去,等到手机还回来时,就看见卜星把自己的消息框给置顶了。
他说:“你别误会,我爷爷说,最近沈城不太平,脏东西太多了,让我时刻盯着。正好你也要捉那些东西,我们可以保持联系。”
梅梵瑙几乎压抑不住要扬起来的嘴角,咳了一声,用极小声的嗓音道:“……对我有意思就直说呗,闷骚。”
方媛媛:“……”
我只是一个无情的干饭机器罢了。
用餐结束,下了电梯,她率先走了几步,免得当电灯泡又听见不该听的。
一抹熟悉的倩影映入眼帘,方媛媛几乎想也没想就开心地招手:“哎!钟成凤!”
不远处妆容精致、身穿包臀短裙的姑娘愣了一下,扭过头来,对方媛媛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尴尬,似乎是想躲开她的视线。
下一秒,一个四十岁左右、啤酒肚高高鼓起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一把揽住了钟成凤的杨柳细腰。
“走吧宝贝!”
钟成凤撩了一下头发,臊眉耷眼的和人上了电梯。
周围服务生眼神暧昧。
方媛媛愣在原地,后知后觉明白了什么,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什么情况?”
梅梵瑙收到了卜星的香水,正夸他言出必行,就看见了怪异的方媛媛,又看了看走远的奇怪配对,问:“那俩人是谁?你认识吗?嘿,那老牛吃嫩草,真不要脸。”
方媛媛压低了嗓音,小声说:“钟成凤,是我同班同学。她最近……就是,大家都说作风不太好。”
她没好意思细说,同学们都背地里说钟成凤是个公-交-车,随了她当坐-台-小-姐的妈。
太过放浪形骸。
“嗯?”梅梵瑙想了想,“都是私事,咱们别管。”
方媛媛点头,叹息道:“听说她家里一直鸡犬不宁的呢,爸妈总打架,唉,光说这一点,我还是挺同情她的。”
梅梵瑙又一瞥,双眼猛地刺痛了一下!
卜星见他捂眼睛,虚扶了他一把,紧张的沉声问:“怎么了?”
“我……”梅梵瑙看着电梯缓缓合拢,那诱惑的包臀裙也变成一线,神色凝重,“在那个女孩身上,看见了很沉重的欲念。”
他辨认了一下,说:“是色-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