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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报酬(1 / 2)


凡妮莎并没有说谎。英伦骑士的故事凡妮莎早有腹稿,她甚至在阅读书目上歪歪扭扭画了分镜。

凡妮莎走到书桌附近,从一沓出里抽出几章张白纸,递给了小帕特里克。

小帕特里克并不在意这故事,拿了纸张就急匆匆走了。

困扰凡妮莎许久的画师问题终于解决,凡妮莎感到心情放松许多。她重新回到书桌前,继续写作。

她先前倒也没有信口胡诌,接下来她确实是要将那些艺术主义全都一一说出来,然后描述几副作品——这些玩意儿都是她根据前世的历史换头瞎改编的。

超梦幻主义一副世界末日的绝望画像,是她想起了前世横亘在广岛上空的蘑菇云。由绿色的数据拼接而成的人,则是她对互联网人的印象……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故事中,妮卡对这些画像起初感到欣喜,甚至大叫着要去和画家做朋友,但很快,妮卡开始感到困惑——她无法共情和推断出画的诞生。

被赋予了耐心特性的罗娜便将其中的故事娓娓道来,在她的叙述中,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国度渐渐从单薄的语言中脱离出来,在妮卡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里医学已经足够发达,尽管决定人寿命的端粒长度天生而定。

这就好像有一座钟,生命之钟说:“你还有八万九千九百八十秒可活。”

医学无法让这钟的倒计时停止,更无法倒带,但它会保证,绝不会让你在倒计时为0之前因为突如其来的事而丧失生命。

那里性别只是人为后天赋予的概念,人被允许自由生长。没有谁说“你该有个男孩/女孩的样。”

那里人类不再为捉摸不定的爱情而患得患失,人人自生下来便会被基因匹配,匹配对象正是绝对忠诚的灵魂伴侣。不愿意基因匹配或匹配对象过老甚至提前死亡的人,也可以定制伴侣型仿生人。

联系方式从电话、手机、网络过渡到神经波交流,从拔掉座机机械屏蔽到程序设置手动屏蔽,再到无需屏蔽——只有相似的神经波才可以触碰彼此,建立链接。

……

妮卡感到很神奇,又很难过。

即使她健健康康,她也活不到那么久、活到足够美好的时代。

罗娜摸了摸她的头,仿生人感到困惑。

她又卡了壳,程序在飞速运转着,设想了以亿万为数量级的回答方式,可到最后出现在嘴边的只是:“我很抱歉。”

如果她的运行速度再快点便好了。

妮卡的时间不多了。

罗娜深知这点。

数据库储存的书籍告诉她,在维多利亚,肺病是无药可医的。她纵然知道药物的化学式,知道应该按几比几的配方调试,可硬件设施达不到,她的科学素养也不足够——真可笑,最受欢迎的精神治愈型仿生人在维多利亚时代却没了用处。

她要在妮卡闭上眼睛之前,把故事讲完。

然而,罗娜没有想到的是,她先一步离开了。

时空穿梭装置是双向设定。

除开在时空中往返跳跃穿梭的机舱以外,每一台时空穿梭机匹配有控制台,控制台会实时追踪使用者的四维坐标。

三维坐标可以精准定位空间位置,倘若再加上时间这一自变量后,使用者的时间位置也不言而喻——因为同一空间内的时间变化近似于线性变化。

罗娜的控制台报了故障,并将使用者的最终四维坐标上传到了总控中心。

注重人权和机权的相关部门立刻关注此事,在彻查此事后,出于某种原因,他们做出一个决定,其结果便是,罗娜被反向召回了。

罗娜离开的时机很普通,她照常去小花园采玫瑰,上一秒还在和妮卡告别。

下一秒就凭空化作白光,消失在维多利亚,连句再见都来不及说。

起初,妮卡并没有感到害怕,她以为罗娜在和她玩游戏。后者常常会启用一种叫“光隐蔽”的功能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妮卡已经习惯了。

她本以为这次也是,便笑嘻嘻地道:“罗娜又开始躲猫猫了!妮卡这次一定能在太阳下山之前捉到你的!”

有风吹过,妮卡的头发飘了起来,她便扑蝶似的蹦蹦跳跳追过去,“好啊罗娜,你居然抓我辫辫!”

脸上痒痒,她以为是罗娜用指尖轻轻触碰了她一下,妮卡反射性握住拳,像是要抓住什么。

……

小女孩就这样兴奋地玩了一整天。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妮卡感到疲惫极了,她躺在草地上,闭上眼睛,撒娇道:“追累了!罗娜快出来抱抱我!”

风依旧在吹,有点冷意了。

妮卡没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

她睁开眼睛,罗娜并没有出现。

“……罗娜?”她迟疑地叫。

……

凡妮莎一连写了几个钟头,她同样疲惫极了,窗外早没了太阳的影子,黑漆漆一片。

眨眨混混沌沌的眼睛,肚子适时地响了起来,凡妮莎后知后觉意识到,晚饭时间好像过去了。

她起身,准备去厨房找点黑面包片充饥,却突然看到,书桌旁,烤面包和炸土豆被摆放在离它不远的椅子上,整整齐齐的。

还附带有夏洛蒂的嘱托,“祝愿你不会被肚子的抱怨而吵醒。”

凡妮莎感动地在心里飘彩虹,不愧是她永远的女神夏洛蒂!

温柔、体贴、善良、细心。

她拿过托盘,便又发现托盘下还压着一封信。

是霍斯曼先生的。

“最近寄信不太方便吗?好久没来信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后,霍斯曼又转移了话题。

“梅乌奇依旧没找到。有更确切的信息吗?”

凡妮莎更困惑了——她记得之前霍斯曼对寻找梅乌奇并不热衷,甚至出于这种考虑她还说过让霍斯曼不必再忧心,她自己关注便行。

当时霍斯曼应该是默认了,现在怎么旧事重提?

不解归不解,凡妮莎依旧回道,“谢谢您,霍斯曼先生。梅乌奇的事,您不必有心理负担。”

……这也太敷衍和糊弄了。

想了又想,凡妮莎没话找话:“对了,关于连环画,画师找到了。过几天我让朋友把第一回给您寄过去,您看看怎么样?”

兴许是有了问题,看起来总算没那么糊弄。

凡妮莎终于满意,等明天就把投稿和信再寄过去。

这时候她又郁闷起来了。梅乌奇没影,她的电话也没影,信,依旧要寄来寄去!

但这点本就浅薄的郁闷在投稿寄出不久的某天早上,便烟消云散了。

像模像样地做着晨间祷告,凡妮莎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封信。她已经习惯于此了——夏洛蒂总是如此贴心地,把她该有的东西准备到离她仅有咫尺之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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