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可是我明明觉得姐姐很符合我的要求呀,骗人的话,温然可说不出来,”温然维持着甜软的笑,站在她身边,看着她望向的那幅画,继续道:
“那缃缃姐喜欢什么画呢?说不准,我和她也有很多共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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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缃缃,你这腿伤成这样,剧组那边是不是……就暂时不去了?”
宁缃缃支着脸,望向面前短发利落,略微国字脸的女人。
这是她的经纪人罗姐。
这句话上辈子罗姐也说过。
宁缃缃点头同意之后,即便是养好了伤,也没有再接到过任何片邀,连走个红毯的增加点话题的机会也没有。
一开始她以为是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只几个月不出现自己就糊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要给霍四小姐做一个完美的妻子,那就不能有流言缠身,也不能有八卦花边。
而罗姐,从和霍星语结婚以后,宁缃缃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罗姐眼神飘忽闪烁,说话都不敢直视自己,宁缃缃看着她在病房里忙上忙下,一会儿削果一会儿给她腰下垫枕头,心里不禁叹了口气。
上辈子她和罗姐说有仇也是有仇,说有革命情谊,也是有革命情谊的。
宁缃缃的经济合约完全捏在继母刘思手上,罗姐跟刘思两个人你来我往,互相配合,直接导致入账多少、签什么代言完全没有她知晓的余地。
最后自己在她反复游说之下放下顾虑,嫁给了那个赚钱机器霍星语,过了十年豪门牢狱生活。
与此同时,罗姐的好又是她不能否认的。
宁缃缃拍的戏几乎都是花瓶角色,偶像剧里的女三女四,几乎不需要多大演技,但是要给主角当背景板,作死让故事推动,除非提前领盒饭,不然都是拍摄的周期长,杀青慢。
因为刘思不愿意花钱,宁缃缃也就没有助理,在剧组里罗姐一个经纪人还得包揽助理的活,从给她裹羽绒服这种细活儿到请剧组吃饭这种人情世故,每一步她都做得妥妥帖帖。
“...缃缃?你怎么不说话?”罗姐把手上削好皮的苹果一刀切成了两半,递了过来。
宁缃缃接过来,心里只想着,她对自己的好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上辈子她嫁给霍星语之后,罗姐卷了刘思的钱跑了。
刘思呜呜咽咽地找她哭诉的时候,她才知道罗姐是缺钱的。
秉持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一理念,她缓缓开口道:“我不想......”
宁缃缃垂着头,对着那半颗苹果伤心动情地说道:“罗姐,我都已经进组开拍了,这样临时换人重拍,是给导演添麻烦吧?”
她搜肠刮肚地想着借口。
这一次她是绝对不能再被刘思牵着走了。
她卖命赚了五年钱供刘思和她女儿享乐,自己母亲的性命还捏在他们手里。
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不会的,我看剧本你的镜头不多,剩下的可以找找替身。”罗姐贴心地开导:“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我很缺钱,我的工资不能让替身分走。”
“......你的替身都是走位替,300一天,这个钱你也缺?”
“缺,”宁缃缃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你知道我缺的。”
“好,我会和刘太太商量的,”罗姐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拿起手包收拾了点东西就要往门外走:“我先回去处理点别的事情,你好好休息,有时候不必这么执着于工作,说不准一转头,就有贵人相助呢?我瞧你啊,天生就是富贵命。”
“罗姐!”宁缃缃看着她的背影:“我想,你应该也很缺钱吧?”
罗姐这时候想必已经和宁怀皑、刘思通过气儿了,她所说的贵人、富贵命,指的就是霍星语。
但这种富贵,是被锁起来捆缚住、勒得她喘不过气的
宁缃缃那十年跟无数的豪门太太相交,上的第一课就是别人的钱是别人的,只有牢牢攥在自己手里的,才是自己的。
就像那个商会会长的黄太太,老公出轨,她在姐妹们面前哭哭啼啼,就在所有人以为又是一个“我原谅”的桥段时,黄太太杀上小三家门,联合着小三狠狠敲了黄会长一笔。
事后,黄太太在贵妇群里发表了一番至理名言
“嫁给豪门你以为就是幸福生活了?屁!钱在自己手里才有幸福生活。”
“抢我钱的,都是我的仇人,抢我仇人钱的,都是我的朋友。”
就在宁缃缃磕死前,她还在欧洲晒太阳,堪称新时代独立贵妇。
看着罗姐停下的脚步,宁缃缃继续道:“我这些年,赚的钱应该不少吧?刘思这么吝啬,她能分你多少呢?”
“......缃缃,你想说什么?”
“我想拿回属于我的,我想要救我妈,”她咬着牙,说着:“罗姐,无论你需要多少,我都会尽全力去帮你的,只要,只要你也肯帮我。”
宁缃缃已经不再去想找什么借口了,她也想不到别的借口了。
除了她之外,宁缃缃想不到任何人、有任何理由愿意拉她一把。
罗姐愕然地回头,看着半躺在病床上宁缃缃。
精致小巧的脸上,苍白的脸色和薄瘦的身子,拼凑出她身上一种易碎感。
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那双小鹿似的眼,直直地望过来。
但是从前的宁缃缃是绝对不敢,也绝对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她一直是最听话,最任摆布的漂亮娃娃。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罗姐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一句,她看着宁缃缃的眼睛,那双以往的回避、怯弱的目光里,多了一种直勇。
“你想要我怎么做?你还是个孩子,我要怎么相信你?”她笑着,平静地和宁缃缃对视着:“今天的事儿,我会好好想清楚再给你回复,不会和刘太太说的。”
“那我,那我现在就要去剧组!”宁缃缃伸手去拽床头的充电线。
她深知这个事情决不能拖,要是晚了,宁怀皑和刘思代表她的经济公司直接和导演推掉这部戏,那她真的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了。
“你这个腿怎么去?”
“罗姐没有开车来吗?”她揣着充电线,眼巴巴地望着
罗姐挑眉:“我们现在还不是同一阵营的呢,我可不帮你。”
“我还有陈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