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的托尼根本没想到,他自己也是这样,甚至更糟。
对托尼这种略微气鼓鼓的反应,希德更想笑了。大家都说斯塔克大少的脾气真让人受不了,但他的感觉却完全相反。就和托尼小时候纵容他的任性一样,他不介意纵容托尼的任性,只要他有能力。
但这绝不能表现出来,尤其是在托尼面前。所以他站在台边,用惯常的语气确认道:“在你身体里的反应炉取出来、新的反应炉还没接上去之前,你可能产生心跳暂停,继而脑部缺氧,导致晕眩。如果运气不好,也许你还会感觉到心脏传来刺痛感,因为碎片侵入心脏瓣膜……”
“嘿,我不是你的病人!”托尼不满地抗|议道。原本他还有些旖旎的小心思,这下全没有了!就不能让他自己想象一下满足自己吗?
希德很想说这才是专业负责的态度、在术前提前告知一切风险(包括最坏的),但和托尼显然不可能讲理。“好吧,那我们就开始。”他把手放在托尼胸口,探进钢铁心脏,很快在电解液里摸到了电线接头,“三、二、一——”
不知道是过度紧张还是心跳暂停,托尼一瞬间感到了窒息。头顶上的白色照灯,身侧摆放的马克装甲……什么都看不清,什么都听不见;一切都在离他远去,除去胸口那微微的热意。
希德动手还是快准狠啊,托尼心想——他甚至不能确定他这是在想还是灵魂已经出窍——啰嗦的时候啰嗦得要命,真到关键却一点都不含糊。
希德应该不会趁这时候把他弄死吧,托尼又想。应该不会,否则以对方的专业,给他一针筒什么、让他死得无声无息再容易不过了,何必等到现在?
没错,就算他总是在外面惹是生非,但对希德还是不错的……噢,大概不能算明面上的不错,因为他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偷偷爱着他……
瞧,那句俗话是对的。人在快死时说的才是真心话,他也一样。更可悲的是,这种实话,他依旧只敢在心里说……
唇上一热,托尼睁开了眼睛。这一看差点儿没把他吓死——一张放大的俊脸凑近他,还有什么正掀开他的眼皮——
“瞳孔没有扩散迹象,”希德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静,“心跳正常。”然后他收回左手,直起身,顺手抽了一张面巾纸,拭去右手残余的电解液,“如果你觉得回过神的话,我们真的该出发了。”
托尼从工作台上坐起身,还觉得心有余悸。“从你手术台上醒过来的病人真的不会被你吓死吗?”
“那我会把他们再救活过来。”希德难得说了句冷笑话。“快点儿,如果你真的还想穿上你的马克六型出去兜兜风的话。”然后他转身出去,登上了螺旋楼梯。
直到希德身影消失,托尼才一屁股蹲下,坐到了地板上。刚才唇上的触感……难道是他的错觉吗?
这事儿问贾维斯肯定很清楚,但托尼不敢问也不想问。与其让现实打碎他的幻想,他宁愿沉浸在这奢侈的幻想里。
至于希德这头,他已经走到了顶上的客厅。
“先生……”贾维斯的声音难得带上了犹豫,“您刚才做的事情……”
“不要让托尼知道。”希德的回答很快。
可人工智能更犹豫了。“先生,我不得不提醒您,您哥哥才是我真正的主人。”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托尼问起或者查起,他绝不可能瞒得住。
“别这样,贾维斯,我知道我有二级权限。”希德穿过大厅,在出大门前站住脚,“关于你说的问题,我想设一个密码。”
“是什么?”贾维斯问,虽然他依旧不觉得这能瞒过托尼。
“条件就是,如果托尼问,你就告诉他。”希德一边说,一边拉开了玻璃大门。“我敢打包票,托尼不会问的。你要和我打这个赌吗,贾维斯?”
计算出这赌局的失败概率至少是百分之九十,人工智能再次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