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覃书身上还披着夜阑送他的那件貂裘,虽然模样看起来稍显狼狈,但依旧不折损他的风骨。
漫天的议论声里,有喟叹,有怒骂,有拍手叫好的,有嗤笑荒唐的,还有单纯看好戏的。
纪覃书通通屏蔽了这些声音,他的世界里只余下一片寂静。
思绪拉回几百年前,那一年,他也是这般,被人绑在刑架上,即将处以火刑。
是他的殿下,救他于火海,是他的殿下,为他剜目许誓,是他的殿下,给他所有生机。
这一次,换他来守护殿下,以他之命,换殿下往后余生长乐未央。
顾久离站在人群后看着邢台上的纪覃书,衣袖下的手早已紧握成拳。
江建此时应当进宫了,夜琛和夜琪今日会来刑场观刑,如此良机,一定要成功才行。
午时将近时,夜琛和夜琪也终于双双到场,夜琛身后没有带人,夜琪身后则依旧跟着水修然。
夜琪:“午时已到,罪人纪覃书魅惑犯上,更生有异瞳,此乃不详,故施已火刑,方能焚尽满身罪孽,还我天燎盛世。”
夜琪的声音里夹杂着灵力响彻在整个刑场上,他话音刚落,手中的令牌也应声掷于地面,行刑正式开始。
火把点燃了纪覃书脚边的枯枝,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纪覃书额上渐渐冒出细汗,眼看着大火就要漫上他的衣摆,突然,天空轰隆一声巨响,只是眨眼间,便有大雨倾盆而下。
“连老天爷都不收走他的性命,你们这些皇权,莫非是想草菅人命?”人群里突然响起一声咒骂。
那声音很突兀,却穿透了雨声,响在了每个人的脑海里。
不少百姓逐渐开始动摇,是不是他们都错了,那人明明如此风华,何以担上如此罪名?
眼看着场面开始不受控制,夜琪蹙眉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水修然眼疾手快跟了上去。
这场大雨来得莫名,却让民心开始不稳。
夜琛没有什么反应,他本就是一个看客罢了,既然天要下雨,他又能说什么?
席台上撑起了帘布,夜琪紧抿着唇不发一言,他在努力找出说这话的人。
可这人很狡猾,用灵力将那话带给了所有人,导致整个刑场上充斥着那人的话,他连一个目标都锁定不了。
“顾久离,是你吧。”他喃喃着,大致猜出了是谁所为。
夜琪刚有所行动,就听水修然附耳对他道:“王爷,太子被人带走了。”
“什么?”夜琪眉头一跳。
他咬牙,暗自低声咒骂一句,“该死。”
夜琪很快收拾好情绪,他让水修然去处理夜阑的事,自己则留在了刑场。
夜琛见状没了兴致:“本王就先回府了。”
夜琪:“皇兄不再等等吗?”
夜琛闻言挑眉:“天降大雨,今日这场火刑只能终止,更何况还有人挑事,恐怕,今后你想再借此由头处置他,也得掂量下民心所向。”
夜琪却是笑了,他漫自来到席台边,淅淅沥沥的雨淋湿了他的衣襟,他却恍若未闻。
突然,那原本被大雨淋湿熄灭的大火猛的升起,又是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银色的闪电应声而落,直直劈向了纪覃书。
顾久离目眦欲裂,再也忍不住,从暗处现出身形往邢台而去。
“来人,将这个叛贼给本王拿下。”夜琪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角边更是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来。
呵呵,鱼儿上钩了。
“你,该死。”顾久离红了眼,一双灰黑色的瞳仁里满是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