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云淡,湛蓝的天空看着比往常更高几分?,古老的城池慵懒地躺在柔和的阳光下,半阖着眼皮打瞌睡。
偶尔有微风路过,凉丝丝的,吹拂着城里的花草树木,悄声在做最后的告别。
舒州城今年?新开的四季阁,今日门口停了众多车马,人流穿梭不止,很是热闹。
梁初的满月宴便在此地举办,梁初自然就是云清刚生不久的那个小宝宝。
本来根据族谱,按资排辈,他?的名字应该跟村里的几个兄长?保持一?致的,不过谁让前面四个家伙把春夏秋冬全给占尽了。
虽然现在季冬已经改名了,但让他?和云清的宝贝儿子续上这个晦气?的名字,梁枫怎么可能愿意。
再者,凭他?现在的地位,想给自己小儿子取个特殊点的名字,谁还能反对不成,杏花村梁家那些族老,也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初是万象始更新的意思,是云清选得字,小名叫一?一?,是云辰提议的,他?认为跟名字很配。
梁枫这个没什么文化的人,对于?他?们二位大神的品味,当然是觉得牛逼坏了,立刻欣然接受。
四季阁今天被?梁枫包场,栏杆、圆柱上,花园里的花木上,都绑起了彩色的绸带,装扮的极为喜庆,阁中的丫鬟仆从,上茶倒水,井井有条,客人们欢声处处,笑语不绝。
“这孩子长?得可真好,多有福气?。”
“不错不错,瞧这眼珠子,精神极了。”
“梁老板和夫郎相貌好,大公子长?得也是俊朗无比,这小少爷以后也定然是一?表人才。”一?位妇人拿帕子捂着嘴巴,呵呵的笑了起来。
“哎哎,你在让我抱一?抱,我还没抱呢?”
“我先来我先来,圆乎乎的,太有福气?了……”
一?个月过去,孩子已经长?开了点,被?养得白白嫩嫩,胖胖乎乎的,是长?辈们最喜爱的那种所谓福气?样貌,来宴席的各家夫人和姐姐妹妹见了,都忍不住抢着要?抱。
云清带着丫鬟站在一?旁,笑得也是无奈至极,不过还好,这些抢着要?抱的,都是生育过的夫人和夫郎,带孩子的经验很丰富,倒不怕他?们会?不小心弄伤了小儿子。
哥儿和女人们都在小花园里抢着抱孩子,梁枫则陪着那些一?家之主大男人,在酒楼大厅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这些人其中有很多,梁枫甚至都不知道名字,只是慕云庄生意上偶尔合作过的伙伴,但贺七稍微透露出梁枫摇摆满月酒的意思,所有人就全都把礼物送上门来了,当然最后出请柬时,就得把这些人再加上。
数桌挨个的被?灌了一?通,虽然依旧没醉,但他?却有些不耐烦了,喝一?肚子水也不舒服啊。
最后,他?干脆自己把脸暗戳戳搓红了,喝完某人敬的一?杯后,直接转身?就倒在了一?直跟在他?后面倒酒的贺七肩膀上。
妈的,再不装醉,今天真是没个尽头,反正?他?今晚喝了这么多,任谁也不能说他?不给面子了。
贺七见状,立刻拱手向来宾致歉,“怠慢了,怠慢了,今晚老爷实在喝得有点多了,小的先送他?上去客房歇会?,等?他?清醒点,再下来陪各位继续尽兴。”
众人当然不能有意见,只连连说让梁老板好好休息,都喝那么多了,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等?贺七扶着这个庞大的重物,刚走?进楼上的房间,梁枫就睁开了眼睛,站直身?子走?到桌边坐下,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缓缓。
“你这一?身?酒气?,可见真是喝了不少。”正?坐在桌边,拿着筷子慢慢吃菜的男人,见了他?的狼狈模样,忍不住轻声笑道。
梁枫咽下茶水,也笑了起来,摇摇头叹息道,“这做东真不是好做的。”
“父亲的烦恼。”那人继续笑道。
“甜蜜的烦恼。”梁枫下意识接了一?句。
闻言,谢恒脸上的笑容,更扩大了几分?,他?也是做父亲的人,这几个字真是刚刚好诠释了他?某种时刻的心情。
随着这几年?更深度的合作,梁枫跟谢恒的关?系更交好了几分?,已经到了现在可以同席而坐、互相玩笑的地步。
“对了,你动作够快的啊,两个月前才帮你把其余十?几个州府的慈幼院地契批文办妥,但丹意前几天,听下面汇报各地分?社情况的时候,提了一?嘴,说那十?几个院子这个月就都已经住满人了。”
梁枫点点头,“马上要?入冬了,所以当时一?拿到地契,就让下面人加急动工了,这地方只要?建好了,塞满人还不是一?会?的事情。”
谢恒莞尔,赞许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银子多而已。”梁枫很是淡然无谓。
“你这样说话?,可是太过谦了,比你更富的人又不是没有,扬州那些大盐商,家底都百万两起步,但他?们又何曾想过……他?们能少贩点私盐,放百姓一?条生路就大慈大悲了。”
梁枫看他?这么愤慨,勾起嘴角,挑眉一?笑,“这也不只是盐商的事……”
“是啊,关?键还是背后的人,一?环套一?环,从盐场出来,到各路转运使?、地方官员、巡盐御史,哪个不是一?层层剥皮下来的?”
梁枫瞅了他?一?眼,“怎么好好说起这个,朝廷不满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