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斌瞄了瞄眼前之人可怕的脸色,心里微微一?抖,不过想到来着之前那人的叮嘱,很快又再次坚定下来,脸色平静道,“对。”
郑玉财盯着眼前之人看了许久,脑袋里也?同时转了九拐十八弯,联想了许多,各种各样的旧事旧人,纷至沓来,毫不留空。
到最后,他却只是勾起嘴角,嘲讽地叹了一?口气,“好,杜老弟,你现在有了别的想法,我也?不怨你,毕竟人各有志,不过上个月说的那批货你怎么还没送过来,现在已经晚了几日了,再晚的话……”
“那批也没有了。”杜斌平平淡淡地道。
白瓷茶杯“砰”一?声砸在桌面上,碗盖被震飞,在地面滚了几圈停在了角落里,被子里的茶水蔓延出来,滴滴的顺着桌沿往下流。
郑玉财双眼通红,瞪着杜斌,冷声喝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这意料之中的发作,杜斌却还是被吓得缩了缩身子。
不过他依旧在梗着脖子道,“就是这么回事,这次我的染坊出了点问题,量不够,没法提供了。”
郑玉财冷笑一?声,“是你幼稚还是我傻了,咱们当初可是白纸黑字签了合约的,难道你以为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否了吗?”
杜斌道,“哎呀,郑老兄,不要这么急躁,小弟这也?是没办法啊,出不来货物拿不到银子,我也?很无奈很着急啊,但东西没有,我也?不能凭空给你变出来不是。”
郑玉财摸爬打滚这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生意场上的套路?
杜斌的染坊又不是只供他一?家布匹,且不说他压根没收到,任何有关染坊出问题的消息,就算染坊真的出了问题,凭曹家的地位,凭他们的交情,正常情况处理,也?应该是优先?他们供货,哪怕是先挪其他人的来抵上,绝对不该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
郑玉财都气笑了,指着他就是直接骂道,“姓杜的,我告诉你,我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又找到了什么大靠山,居然敢这么对我、对曹家开涮。”
“但是这批布匹,你必须在五天之内给我,曹家作坊近日有大生意,所有人都在急等着开工,要是晚了一?天,咱们就公堂上见。不仅仅是双倍赔偿的事,我倒要看看,就凭你那愿本就不干不净的名声,以后还怎么做生意,谁还愿意再跟你做生意?”
闻言,杜斌脸色也变得难看万分,沉声道,“老兄,你这么说话就难听了啊?”
郑玉财冷哼一声,“哼,难听,难看的都还在后面呢,你敢这么涮曹家,二爷不会饶过你。”
“呵呵,曹家只有二爷吗?”
听到这里,杜斌不仅没有害怕,反倒似乎松了一?口气般冷笑出声,接着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悠然地喝起来。
郑玉财闻言一?怔,这下方才拿正眼仔细打量起面前的人来,他微眯双目,不确定地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搭上三爷了?”
杜斌没说话,只是嘿嘿笑了几声。
……
郑玉财不禁陷入了沉思。
曹家三爷是曹老爷的幼子,最得宠爱,是家里当读书科举培养的,二十岁就中了秀才。但可惜的是,直到四十多岁了,却依旧没考上举人,老爷就算想舍出去自己这张老脸,给他谋个县丞的职缺都不行,而且就算再往上考,他这个年龄,也?实在没有什么往上升的优势没和前途可言了。
因此在三年前乡试落第后,三爷就回了舒州,跟二爷一同管理着曹家的祖业。
三爷因为是读书人,跟老爷说得来,所以备受老爷宠爱,且他本身也?确实有手段,只花了不到一年时间,就把在二爷手里控制了几十年的曹家产业,分了几乎一半过去。
不过……
“我不知道你是依仗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但一?码归一?码,这一?批货你必须按时给,不然就赔银子上公堂,没得商量,就算真是三爷给你撑腰,也?不能把白纸黑字作废。”
说是这样说,但郑玉财依旧皱着眉头,心里还是不大相信,曹三爷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看得上杜斌这样的猥琐舔狗?
郑玉财定了定神?,看着对面之人道,“还有,姓杜的,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这样当墙头草,两头舔,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杜斌冷冷撇了他一?眼,摸着自己那短短的胡须,唇角轻抖,慢慢出声道,“郑老兄,你可别教训我了,你什么样,我什么样,咱们都一清二楚,没必要搞这些虚的,你又比我高尚多少吗,你再这么继续骂骂咧咧我可不客气了。”
郑玉财止不住冷笑,“你是真的长本事,牛气起来了?”
当初为了搭上二爷,这家伙对他何?等样的跪舔,送礼请客,一?口一个哥哥,跟现在完全不是一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