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从小被锦衣玉食地伺候长大,有人捧衣服来就知道伸手,有人喂水就会乖乖张嘴喝下。他就着戚长风的?手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因为午夜醒来的干渴吞咽得有些急了,一缕细细的?水线从他淡粉色的唇角溢出,在清浅的?月光下微微润湿了他细白的下颏,又一路蜿蜒向下,把他柔软的前襟洇湿了。
于是戚将军也在一瞬间就觉得?渴了。
他将手中端着的?小小玉杯轻柔地放回桌上,两只手臂重新将人抱起,都等不及一路回到床上,便低头吻上了小皇子?唇角透明的水泽。
康宁只来得及发出一丝虚弱的嘤咛,便被一种巨大的?、缠绵而梦幻的?纠缠整个吞没。
刹那之间,星月倒悬;千万树花,一息开落。宇宙间好像瞬时焕发出无限温柔的?微茫、到处爆裂开?细小而隐秘的?快乐。
在当下那个疯狂混沌又光影迷离的分刻,一切感官都在永恒的?时间里消失了,小皇子?听不到春夜花开的?声音、看不到拂在他们交缠指间的月色,他唯独能感受到一种充满了珍视意味的野蛮掠夺——而那陌生的?愉悦到了极处,甚至让他生出几分细微的恐惧、一种贪婪的?向往和几分莫名空旷的失落。
到底还在病中,康宁的?体力也支撑不住太久,那一晚的?亲吻过后,他没多一会儿就又睡过去了。
而戚长风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他靠在床头,手臂被怀里拢着的?人半枕半搂着,那一夜都没舍得?动过。他的?目光始终凝在小皇子?身上,连多眨几次眼都不愿意,好像守着什么绝世的?宝贝一样——唯恐在自己眼睫阖上的?瞬间就把宝贝弄丢了。
等小皇子?终于醒来的时候,戚将军就这么瞪着眼睛生生靠坐了一夜,半边身子?完全麻了。窗外天光已经大亮,一枝春桃横横向宫殿的?方向伸展过来,恰在寝阁透出暖光的?纱窗外停泊。
“戚长风,给我把窗子?打开?,我想看看那枝花,”小皇子?甫一醒来,便一边睡眼惺忪地颐指气?使,一边在人怀里伸了个小小的懒腰——因为离得?太近了,他两只胡乱摆放的脚在伸展中四处踢蹬、然后直接踩住了被子下面、男人酸麻僵硬的?腰窝。
那种细腻柔润的触感,在全身僵硬的?时候尤其让人感受深刻——而还没等戚将军心神荡漾,康宁又想起来了什么:“戚长风,今日温丹将军回京啊,你怎么还在这赖床,是不是该赶紧走了?”
“……”
这没良心的?小东西怎么好意思说他赖床的??还有,怎么这才醒来就要赶他走了?
不过戚长风那一晚的?收获仍然是巨大的——小皇子?的?一场风寒渐渐好了以后,依然默许了戚长风每晚都过来睡在望舒宫内皇子?寝殿的床上,甚至开始在夜里和清晨,在只有他们二人的榻上,笨拙而柔软地吻他。
而京中先前积压的?、需要他这个大将军过目的军务也终于被处理得?差不多。其实正常情况下,戚长风的?职务是没有这么忙的?,只不过他这一二年间都处于战后的过渡交接期——战后的军力部署、兵役返乡,军功论赏,以及由此带来的种种繁杂事务,算是一个相当浩大的?工程,单是以戚长风的?位置需要亲自出面抚恤慰问的牺牲兵将的?遗属,京中就有七八个。
要坐稳他目前的?位置,这里面任何一件事他都得经办稳妥。这世上向来是什么位置的人就要做好什么位置的事,便是徽帝也要顾忌跟权衡、不能随心所欲的。真正的富贵闲人从来只有正搂着他的?这个——
康宁把戚长风的?大脑袋捧在自己腿上仔细琢磨,“那你明儿起就不用每日颠颠的?几头跑了吗?”他不轻不重地按着戚长风眉尾的红色疤痕问他。
“应该能歇几天吧。”戚长风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啄了一口,“再有事也都让耿飞去办吧,他跟我跑了一个月,一般的事程也知道怎么处理了。”
小皇子?轻轻推了他一把,“你也不好可着耿飞一个人宰吧?你就忙了这一个半月,人家是不是有三四?个月没歇了?”康宁心思?飞转,“我记得我上次还问你来着——耿飞他还没有家室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戚长风警觉道——为什么突然关心上耿飞了,“我也还没家室啊?”他躺在小皇子?膝上意有所指地睁开?眼睛,不伦不类地抿着嘴角,委屈得?十分做作。
“我感觉耿飞人不错啊,关心关心他呗!赶紧告诉我!”小皇子?又推了他一把,“起来!你的?大脑袋太沉了!你都把我的?腿枕麻了!”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局了喔~有什么想看的番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