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玩我了。”
“谁玩谁,简宁,你说。”
“对?不起。”简宁埋着?头,又?说了遍。
“道歉的态度就是这样?”
简宁不是不想看他,是真的没这单子,“你就当我年?少轻狂,不思悔改。”
“那我给你机会。”,陆成钦双手按着?她的肩膀,低头去看她。
“最后一次。”,陆成钦眼里猩红,“你如?果走,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
陆成钦眼神黯淡,他松开?手,刚要走,简宁拉住了他的右手。
下意识。
她深深闭着?眼睛,“等一下。”
陆成钦由着?她牵着?。
她抬眼看着?他,胆怯的。
简宁支支吾吾半天,一具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睫毛没了命的眨,她紧张,崩溃。
陆成钦实在看不下去,他把脸撇在一边,抽出手,在合同书上大笔一挥。
他看也不看简宁,说:“拿去交差。“
”你还不走?“
”好好好,我这就走。“
简宁缓慢地收拾东西,能拖多慢是多慢。
他烦躁至极,站起来直接拽着?她的手腕,青筋狰狞得可怕,简宁任由着?他横行霸道地将自己当作一件物件似的从客厅沙发拖到门厅前。
简宁没有什么疼的意识,直到她脚下打?滑,彻底栽在玄关边上的石砖上,本?身?鞋子就不合脚,被陆成钦强拉着?的她压根就没有立足点,手上脱力,直接从二级台阶上摔了下来。
摔倒的那瞬间她挣开?了陆成钦的手,她低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右脚,以一种?极为扭曲的角度抽筋,动弹不得,两三秒后她才叫出声,疼痛都是有时差的。
她在地上疼得像个马路上出了车祸的小狗,她用胳膊肘撑着?,想借把力坐起来,不过无果。
陆成钦大脑空白一片,他都怀疑自己有神经病,居然忘了她脚下的那双拖鞋明明大那么多码,不考虑她不方便走路,像扔包垃圾似的扔掉她。
起先是害怕她冻着?,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只好把自己脚下那双给她。
明明不想让她受凉感冒,到最后却一手造成了她踝关节扭伤。
他的关心,总会让她遭受更重的伤害。
如?果一开?始,他就签好字,丢给她。
多好,她也不会受伤。说到底,她伤到的是脚,而他是心。
这些年?的日日夜夜,没有一刻是不痛的。只是习惯了这种?痛,不再计较罢了。
陆成钦终究是心疼的,他蹲下身?子,伸出手想将她扶起来,可又?怕不小心碰到了哪里,加重她的疼痛。
他单膝点地,一只手绕到她肩膀另一侧,头微微低下,声音沉郁:“手给我。”
简宁疼得泪眼婆娑的,她没有多的意识,乖乖的把手扣在他的颈项,还不忘叮咛几?句:“疼,你轻点。”
陆成钦一把横抱起她,比他记忆里的要轻得多,其实也不意外,她比三年?前瘦了太多。
连胸,都小了。
他将简宁放在卧室的床上,简宁这时候稍微好一些,不像刚刚那样疼的没有意识。
他伏在床前,声音软了很多:“疼吧?”
“废话。”,简宁刚要动,陆成钦半身?伏上来,两个胳膊不留空隙地卡在她的肩膀两侧,她完全没有移动的空间,陆成钦问她:“这下好了,你怎么回去交差?”
语气里隐约还有些看好戏的意思。
简宁眼睛偷瞄一眼,故作委屈状,声音低低的:“都是你害的,你要负责。”
陆成钦眼睛冷冷的一闪,并不去回应她的藏羞媚态,他嗓子不适地咳了下,随后冷淡说:“我让我助理?送去。”
简宁拉住他,陆成钦的目光转移到她的手上,她看起来很冷,可是没想到手却很有温度。
她眉头稍微紧锁,似乎在犹豫着?什么,简宁一抬头看见?陆成钦望她的眼神有恙,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正紧紧攥着?他的手,她轻盈一松。
松开?的刹那,陆成钦手指朝前微微一动,就像章鱼即使切断神经,仍会有反应。
“不要让你助理?来。”
陆成钦眉头一皱,问:“为什么,那你怎么回去交差?”
由始至终,他一直关心的点是,她回去要如?何面对?何微娜。
何微娜在媒体圈的名声一向?不算好,为了收视率愿意不顾一切,为了能够抢夺最新鲜,最当红的艺人,她是能喝到娱乐公司老总床上的那种?女人。
从得知简宁在fox任职他就有所顾虑,特别是当他知道简宁在何微娜手下做事。
“不要觉得你们何总很好说话,她的城府比你想象的深。”,陆成钦提醒她。
简宁有点意外陆成钦跟她说这些,她是不理?解的:“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她?”
她鬓边的碎发滑落在脸颊上,陆成钦轻轻叹了口气。
深深地看着?这张他熟悉无比的脸颊。
成钦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忘不了,多少次他也想重新来过,去认识不同的女人。
娱乐圈里的他不喜欢,母亲给他介绍了不少圈外的好姑娘,出身?高贵,身?家干净。
有几?次他都已?经答应了,等到了见?面前夕却又?找借口搪塞母亲,拒绝。
连陆母都看不透他,总是问他:“你到底还想不想结婚了?你就愿意在那个环境里一辈子这样?”
电话里的借口张口就来,他安慰母亲:“我太累了。”
“那更应该找个女孩照顾你。”
“我结婚,不是为了找个听话的照顾我。”
他看着?简宁:“我为什么答应何微娜,你还不清楚吗?”
简宁避开?眼神对?视,她从床头柜拿了水杯捧手里。
还真是不避讳,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陆成钦提醒她:“这的水过期了。”
她仰头喝了两口,的确不算多清澈,她硬生生回答:“反正我也过期了,过期的人喝过期的水,正好。”
陆成钦的嘴角扯动,有点想笑,她拼命装可怜的样子,别说,还有点可爱。
他低头看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号码。
“做什么?”
“打?给我助理?。“
简宁一下子急了,水差点扑出来,她按住手机:”别打?。”
“到底为什么?”
缘由是什么简宁自然不能说出来,这份合同fox方面还没有签字,如?果半路上被晨星的人拦截,那自然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是她怎么又?能直接告诉陆成钦,我不让你打?电话的原因是我怀疑你们的人,我怕你们的人坏了fox的好事。
她没脸说这种?话。
简宁直起身?子,靠近他,陆成钦躲开?了。
她也不恼,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灯关了。
“做什么?”
简宁唔了声,考虑周全后才说:“担心你紧张。”
她的湿热气息缠绕在他身?上,陆成钦意识到了危险性。
他想跑的,不过没跑掉。
她咬住他的唇,在舌尖伸出来的那一瞬间,陆成钦双手扶着?她的脸,将她推开?。
他声音下沉,寂静当中有可闻的吞咽声,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这个,也是何微娜教你的?”
简宁再三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心生几?丝凉意,原来他一直在防着?自己,她的每一步,陆成钦都看在眼里,算在心里。
或许在陆成钦心里,她也不过旧香残粉,统统不似当初。
他三十四岁,还不算老,多金傍身?,自然莺燕环绕,何必再回头看她?
简宁失落着?,巨大的失落跌落后,换来的是空荡的仇意,在黑暗里她愤恨地盯着?他,他也同样阴沉着?脸看她。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原本?简宁想服软了事,但陆成钦完全不给面子,字字句句都在扎她的心。
“对?,何总教了我很多,是她高估我了,你这样的人身?边应该站着?的是朗月,不是我,是我自作多情?。”
陆成钦怒火中烧,只感觉有一股火窜出来,烧着?他的咽喉胀痛,连说话都不愿。
他直接按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这里送,很很地咬住她的唇,当他的舌尖快要进去时,简宁用力咬破她的唇边,他被咬得生疼,却始终没松口。
鲜血缓缓流了出来,在两人的口舌间传送着?,他邀请她品尝自己口中血液的味道,倒有些生死与?共的意味。这个吻,不沾任何情?欲,只是唇齿相缠,陆成钦的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她闷声哼了声,氧气实在是不足以继续下去,她推了下他的肩膀。
陆成钦呼吸不顺,喘着?气,看着?她。
唇边起了痛,他舔了舔,血的味道如?刺激着?舌尖。
而简宁这边,她像个受了气的小兽,阴冷着?眼。
她眼里的雾气隐隐约约,眼圈发红。
简宁始终不能原谅他刚刚的那句:这个,也是何微娜教你的?
她抬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抹去唇上残留的血迹,对?他说:“陆成钦,我不想呆在这里。”
陆成钦垂着?眸,黑暗里,简宁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
但隐约感受到他身?体的起伏,他刚刚深吸了口气,垂下头,很挫败。
简宁心里的某处被一根针戳了下,不是很疼,却敏感。
她握住了陆成钦的手,拇指在他的手背上划了几?下,像是安慰。
“你绊了我一脚,我咬了你一口,我们扯平了。”
陆成钦听完笑了下,眼里似乎也红了下,他并不是责问,而是平心静气:“简宁,我们怎么扯平?”
他反手抓住简宁的手,手间一用力,简宁扑在了他的肩膀上,陆成钦偏头对?准她的耳朵,轻声又?说:“我才不要和你扯平。”
此时黑暗不透光的卧室就像个洞穴,前几?年?陆成钦做过一个梦,他和简宁在一个洞穴里,只有他们,周围是连片的山脉。
他有些焦灼,安慰着?简宁:“宝贝别怕,搜救队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没成想简宁一点儿都没怕,还歪在他肩膀上笑嘻嘻的,拉着?他的手指,缠绕着?,说:“找不到我们才好呢。”
他嗔怪。
简宁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纯真无比,她一字一句:“他们找不到你,你就是我的了。”
他清楚的记得,他是怎么从那场梦里走出来的。
胸腔里的哽咽直接将他从梦里拉到现实,枕头边湿了一大片。
不醒是梦,醒亦是梦。
既同是梦,长年?何用?
他梦里的那个女人正在他身?边,虽然他们刚刚发生了点不愉快,可是现在灯没开?,房间依然暗着?,陆成钦不想松开?她,不想再一次放掉她。
“你当初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他的脸埋在简宁的肩上,声音沉到地下。
简宁老实回答他:“当初我为什么和你在一起,你不清楚吗?我倒清楚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