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再用中文描述一遍病情,主要还是考虑到翻译时可能会出现的意思走形。本来就不是患者与医生面对面的问诊了,倘若再因为语言隔阂让病情描述发生歪曲,则极有可能影响郎中配药的正确性,而且,有些中医里的病情描述,未必能用英语准确表达,即便她表达出来,翻译到时候说不定也会出问题。所以干脆自己再用中文写一份。至于要用到的繁体字,因为以前辅修过美术设计,基本的还是能写出来的,实在记不起来的个别字儿,写个缺胳膊断腿的上去,应该也难不倒见多识广的药铺老板——估计没错的话,这时代的中国正处于嘉庆年,根据小时候混在祖父身边得来的知识,广州这时候就有一家与同仁堂齐名的陈李济药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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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到了自家后头的那个小花园里,很快就看到了简和宾利。他俩正站在一块玫瑰花圃边说话,隔了些距离,吉蒂莉迪亚在草坪上追逐,而玛丽则坐在秋千架上专心致志地看书。
伊丽莎白朝那对说话正说得浑然忘我的人走去,到了近前,出声表示自己不得不打断他们。简的脸颊现出一抹红晕,而宾利则笑呵呵地朝她略弯腰致意。
伊丽莎白屈膝还礼,说道:“宾利先生,我上次生病时,您曾给我带来了中国的草药,效果确实不错。我的父母年纪大了,最近抱怨睡眠胃口都不大好,听说中药对身体调理颇具效果。记得您上次曾说过,您有认识的人专门跑中国商船,可否请您的朋友帮我到中国的药铺配些药带来?”
宾利十分惊讶,一愣,才反应过来,“当然没问题!只是来去一趟,至少也要半年时间……”
“本来就只想着调理身体用的,所以时间不是问题。您肯帮这个大忙,就已经非常感谢了!”
伊丽莎白拿出信。
“您的朋友到达中国的通商城市广州后,麻烦您叮嘱他务必找一家叫做陈李济堂的药铺,我从前在图书馆的一本游记上看到过,说这家不错,”她解释了番,向他展示写在信封上的拼音字母,“我把我父母的症状都写在信上了,请里头最好的医生配药。”
“没问题!”宾利痛快地接了过来,“我的朋友在那边有通译朋友,您不必担心交流问题。”
伊丽莎白一笑,又拿出预先准备好的50英镑钞票,递了过去。
这差不多是她现在能拿得出来的全部现钱了。
按现行的货币兑换,1英镑大约价值7克黄金,350克的黄金,相当七八十两白银,照清朝现在的物价水平,支付药费应该绰绰有余了。
“钱不是问题。等我朋友带回了药,我先支付给他,然后再告诉您。”
伊丽莎白再递,见他态度十分坚决,只好收了回来。
“一切对令尊令堂有益的事,我都十分乐意去做!”
他豪爽地说道。
简含笑不语,伊丽莎白则连声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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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对贝内特家来说至关重要的事情拜托出去后,伊丽莎白向简解释了一番,正如她料想的那样,她不但没什么疑虑,反而十分期待,两人约好等带回了中药后再向父母说明情况。
过了大约小半个月,收到了来自宾利先生的反馈。
此事已经转交给他的朋友,而且运气不错,这两天正好就有一艘船要出发前往中国。如果一切顺利,到了六七月份就能返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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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日子飞快流淌而过,一转眼,两个月过去,进入了四月份。
对于一年到头大多数日子都处在阴暗雾蒙里的英格兰来说,每年的四月到八月是难得的明媚季节。五十英里外的伦敦,如火如荼的社交季正式拉开帷幕,而对于郎博恩乡下的贝内特一家人来说,只要不去想烦人的柯林斯夫妇,目前的一切都显得十分称心如意:简和宾利的感情进展顺利,梅里顿的人已经纷纷打赌他们什么时候能公布喜讯,而为了不辜负这样的明媚春光,一场接一场的乡村舞会也轮流在各家各户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