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晕过去了?”裴绍放开手,边揉搓手指,边向白子慕问道。
“我让他看到这几个人被砍了头。”白子慕实话实说,也未觉得这是应当隐瞒的事情,他是妖非人,所以正如人看到动物断头未必恐惧一样,他看到人断头也不觉得可怕。
裴绍听白子慕这般说,心中了然,这太监未必是因为侍卫断头被吓到,毕竟能在宫中坐到这样位置的人,见过的活人死人不胜其数,不可能因为死几个人就被吓晕。他极有可能是被白子慕吓到的,或许还以为白子慕是鬼。
但这些内情裴绍也不方便这时与白子慕说,他走到桌边,摸摸茶壶,随即拿起茶壶将壶中的冷水泼到那太监脸上,太监晕晕乎乎地转醒。
“说,母后在哪里。”裴绍这次开口,那太监哆哆嗦嗦地看着他身后也看着自己的白子慕,终于开口了。
他不是怕小皇帝,他怕他身后那个不知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东西的少年,他能够隔空杀死这几个侍卫,那么要是见到秦王,秦王是不是也会死?
“太后在含光殿。”那太监说道,此处的侍卫并不知道太后的下落,而这太监本来在宫中的品级就不低,这次投诚地也快,颇受秦王信任,因此知道的也就多一些。
裴绍选择向他逼供,也是想到这点。
他仔细听对方交待了母后的下落,料想他还知道更多的东西,因此继续追问。
“你还知道什么,尽可能说出来,如果朕满意,可饶你一命,否则,你便与他们一般。”裴绍威胁道,他身后的白子慕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么,感觉到那太监的视线后便回望过来。白子慕本来极其俊俏好看,即使没什么表情也分外灵动,可是这样的一张脸放在这太监面前,便与恶鬼别无二致。
“参……参与政变的大人们被囚禁在西苑……”这太监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所知一五一十吐露出来,裴绍仔细听着,大致了解到了他走后的事情。
他这次政变,几乎发动了所有忠于他的官员,因此也正好被一网打尽。禁军副统领本忠于他,计划杀死统领,带禁军配合兵变,奈何被早早发现,也被和其他官员囚禁在一起。
听过太监交待的事,裴绍心中有了底,秦王在京城立足未稳,暂时只能将大臣们软禁,还不敢对他们动手,所以如今并无多少伤亡。
“朕一言九鼎,自然会饶你一命。”裴绍心中对这样的小人自然只有唾弃,但身为帝王,决不能食言,否则朝中大臣必定惶恐,因而离心离德。
秦王笼络了不少的朝臣,其中不乏一些身处要位的官员,裴绍想要夺回权力,不能拿他们开刀,反而还要适当拉拢他们,宽恕他们,让他们为自己所用。
当然,裴绍早晚都会处置他们,但在短时间内是不能报仇的,他要展现一个宽厚君主的气度,才能够让臣子们心悦诚服。
拿到了情报,裴绍出门让一个太后宫中的太监牵马过来,西苑距离太后寝宫不远,他虽然可以让白子慕带着去,但也想要看看宫中如今的情况,因此可骑马带白子慕去。
白子慕看着太监牵过来的马,这马乃是大宛良驹的后代,身材高大,通体雪白,漂亮又高贵。白子慕没见过马,这会儿见了,十分好奇,也想要知道骑马是什么感觉,因此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裴绍。
裴绍也没辜负他的期待,他率先上马,然后伸手来拉白子慕。
“登住马镫,我拉你上来。”裴绍握住白子慕的手,指导他如何上来。白子慕伸脚,试探了一下,才踩住马镫,借着裴绍的力,骑到马上。
等白子慕坐稳了,裴绍才动,一开始的时候白子慕还有点害怕,双手搂着裴绍的腰。裴绍年纪还不大,仍是少年人体格,肩还不够宽,而腰还是比较细的,因为多年来的锻炼劲瘦结实,抱起来的感觉还不赖。
白子慕一边抱着裴绍的腰,头也埋在他背上。裴绍在前面策马前行,感觉到白子慕在身后抱着自己,就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可他这样的坏心眼儿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随着马儿渐渐跑开,身边的景色一再转换,白子慕胆子大起来,他先是抬起头,又松开了手,只用双腿夹紧马背,张望着紫禁城之中的景色。
此时正值初秋,天高云淡,微风阵阵,皇城内的树叶有些微黄,古老的银杏树被风吹拂得沙沙作响。而皇城之中的各色高大宫殿在秋风之中,更显得庄严郑重,并不见得多么华丽,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美。
白子慕将周围的景致尽收眼底,同时也没忘记控制住遇见的人,所有人,只要看到了裴绍,就会僵立在原地,不能够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裴绍风驰电掣,一路奔向含光殿。
含光殿外把守严密,守卫们远远地听到马蹄声,便戒备起来,纷纷拿好武器准备迎敌,还有人准备跑去向秦王报信,奈何他们还没见到来人的影子,便都被定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