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暄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床边,隔着层帐子,他都能知道她此刻的神情?。
所以在触到帐子的?时候,他停顿了。
片刻后,还是探开帐子,将钩子挂起。李成暄在床边坐下,问她如何?。
初雪抬眸看他,他仍旧是他,他一直是他,是自己并未了解他。
她一吸鼻子,有些鼻酸。
李成暄抬手轻探她额头,又问:“感觉如何??太医在门外候着,可要让他们瞧瞧?”
李成暄的?语气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好像在讨论今早吃什么。可这事儿难道和吃什么一样简单么?
初雪没力?气拂去他的?手,只能别过脸,以示抗拒。
李成暄看着她。
余光里瞥见他的?眼神,初雪又闭着眼,不知是质问,还是陈述。
“你早知道,是不是?”
早知道什么呢?早知道陶绮罗要杀自己,还是早知道这孩子留不住?又或是,早知道她有今日这般与他生分??
饶是以上这些,他确实也早猜过结果。
但李成暄还是说:“阿雪在胡言乱语什么?”
初雪深吸一口气,尽力不让自己落泪,“这宫里,有你不知道的?事么?何?况,她与我亲近,你能不知道么?你故意放她行动,不过是为成全这一日,好告诫我,只有你才是对我最好的。可是扪心自问,你对我是纯粹的爱吗?没有一分?一厘的?利用么?”
她一口气说许多话,说到声音都发颤,因而咳嗽不止。
可初雪还要说下去:“他是你自己的?孩子,你明知女人生孩子有风险,可你还是在赌。你放她到跟前,放她告诉我,放她杀了那个孩子。李成暄,你很高兴吧。”
她说罢,剧烈地呼吸起来。
李成暄轻缓地为自己辩驳:“是孩子和我们没有缘分?,倘若你这样想,能觉得好受一些,便是吧。”
初雪气笑?,她早知道他是这种人。
她又道:“倘若我死了呢?那样的话,我会带着对你的?恨意永远长埋地下……”
“阿雪!”警告一般。
初雪低低地笑起来,不知是与他说话,还是与自己说话:“我好想我阿娘。”
李成暄呼出口气,“阿雪,你这会儿心情?不佳,我能理解。我去叫太医来,你也不要太过伤怀。”
他出了门去,没一会儿,云芷领着太医进来。
太医替她诊脉,她不说话,也不动弹,像个木头人一般躺着。
太医说了许多话,可她一句也没听清。而后太医出去了,云芷也出去了。过了会儿,云芷又进来了。
云芷跪在床边,和她说话:“娘娘,喝药了。”
初雪不理她,只当没听见。她兀自闭着眼,强迫自己想些有的?没的,把周遭一切都摒弃。
云芷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她只好悄悄退出门去。
门外李成暄立在栏杆一侧,撑着栏杆,面容沉重。
云芷走到他身侧,行了个礼,如实相告:“娘娘不想听我的?话。”
李成暄嗯了声,没有后话,也没有动。他立在那儿,任风吹着。
事情?有一些失控,他原觉得自己能掌控这一切,但偏偏出了些岔子。
但没关系,阿雪会接受他的?。李成暄想,他们之间有爱。这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罢了,时间是治愈和毁灭一切的?利器。
李成暄料想这会儿应当让她一个人安静,他起身往甘露殿外走,只让云芷好生照看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