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平皱起了眉。
陶苏安抱着?小奶猫凑近看了看他手中的纸条,垂着?眼干干净净地?道:“我的羊羔……”
这一句声音通过收麦传入了宗南的耳朵里。
羊羔?
宗南看着?雨幕中的陶苏安,少年柔软得像是温室中的花朵,他看上去是那么的柔软而脆弱,好像A市的这场风雨再大一些,就?会把这花打得四纷五落。
这样的孩子,好像就?适合被人找处肥沃美好的花园供养。让他在自己的私人领地?里成为?天真纯洁的精灵。羊羔待在羊圈里,羊圈便是凶手的私人领地?,私人领地?的东西,都是凶手的私人财产。
他把陶苏安看做是羊羔,陶苏安在他的眼中便是弱小的、可圈养的待宰者,没有任何反抗他的能力。
宗南为?这样的傲慢感到厌恶,他深呼吸一口气,“老六,调出这一片监控。”
猫咪呜咽地?用脑袋钻到陶苏安的怀里,它害怕极了,一声声细弱的叫声包含了惶恐不安。
陶苏安从纸条上安静地?收回眼睛,他对这句话潜意识地?感到很不喜,谁是羊羔呢,他才不是羊羔。
但他没有表露自己的不喜,而是本能一般的,露出和怀里猫咪一样害怕的神?情,不论是余平还?是车里用着?望远镜看着?他们的宗南,都看到了他微微地?瑟缩。
但男孩什么都没有说,他默默退了回来,轻柔地?摸了摸猫咪的头,再落下一个安抚的吻。
奶猫被他安抚住了,渐渐不再发抖,呜咽声转低,“喵呜喵呜”叫了两声,伸出粉色的小舌头舔了舔陶苏安的脸颊。
他们俩简直像报团取暖、互相安慰的小可爱,看得人心都软了。
余平把纸条和纸箱子收起来,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耳机里突然传来头儿低沉的声音,“罪恶永远胜不了正义。”
余平连忙学了起来,“罪恶永远胜不了正义,”顿了顿,“你会养猫吗?”
奇怪,余平心里嘟囔,怎么突然扯到了猫咪上?头儿不应该再多说几句鼓励的话吗?
陶苏安的手一直担忧地?托着?猫咪的后腿,闻言摇了摇头,“它的腿好像受伤了,一直伸不直。哥哥,你能看到它的伤口吗?”
余平凑近看看,他也没有养过猫,推测道:“大概腿断了吧,这个角度看起来有些不妙。”
他说完,一瞬间想?多了。凶手把一只?断了腿的奶猫送给陶苏安,是不是寓意着?如果陶苏安不听话,他也会打断陶苏安的腿?
余平表情逐渐严肃,陶苏安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摸着?猫咪的背部,不敢碰它的伤腿,难过溢于言表。奶猫被摸得打着?呼噜,呜呜撒娇着?用耳朵蹭着?苏安的手掌心。
“点点不怕,”苏安喜欢极了这只?小奶猫,转瞬就?给它起了名字,“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华中路十?字路口,”宗南淡淡,像是随口一说,“你告诉他,我会养猫。”
余平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跟着?重复了一遍“我会养猫”。
宗南:“……”他揉了揉眉心。
余平说完之后就?苦下了一张脸,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回到说出上一句话之前。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也没有倒流器,余平眼睁睁地?看着?陶苏安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激动又崇拜地?抱了余平一下,“哥哥,你好厉害啊。”
男孩衣服上被阳光晒后的淡淡清香传来,纤细高挑的身体只?略略比余平矮上半个头,余平僵硬地?被抱了一下,车里的老六差点喷了口水,随即就?兴奋地?压低声音,“余平你还?不快抱回去?!凶手没准就?在看着?你们,小同?志都这么配合你了,你还?愣着?干什么!”
余平一个激灵,连忙回抱上去,“我这叫什么?和厉害的人相比,我是排不上号的。”
苏安笑了笑,随即着?急道:“那哥哥,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余平点点头,连忙带着?他上了车。
一辆车跟了上去,宗南还?没动,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归是有些不太舒服。老六催着?他开车,宗南慢吞吞松开紧握的拳头,踩着?油门跟上去,老六打趣道:“头儿,要是做这个任务的是你,小同?学抱的就?是你了。”
宗南皱着?眉,不舒服演变成了更深一个层次的气闷,他从杂物箱里摸出一个薄荷糖扔进嘴里,清爽的冷感直窜大脑。
“刚刚那条街上除去掉监控,周围的店面人员也要去查问,”宗南收起不悦的情绪,薄唇冷淡,干脆利落地?下达命令,“清洁人员,纸箱上的指纹……全部检查一遍。”
老六点点头,“了解。”
余平带着?陶苏安送了奶猫去宠物医院,最后的检查结果果然是断了一条后腿。他们将奶猫放在了医院养伤,余平又将陶苏安送到了家里。
陶苏安推开门,“哥哥进来休息一会吗?”
余平跑得口干舌燥,正要说声好,就?听见?头儿沉声道:“回来,你还?有任务没做。”
头儿语调中的不悦听得余平一抖,“不了,苏安,我还?有事没做,我先走了。门窗关紧,注意安全。”
陶苏安轻轻点头,“我知道了,”笑如花开,“哥哥再见?。”
监控视频外头,宗南看着?陶苏安的笑容喝了一口水,大脑自觉开始对比陶苏安对他说的“哥哥再见?”和这句有什么差别,结果发现,无论是勾起唇角的弧度还?是蕴含的感情,十?个和他说的“哥哥再见?”也比不上对余平说的这句。
他得出了结论,下一瞬就?觉得好笑,这样犹如小学生?一般的行为?,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