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出门后拔腿就冲,满头大汗地找人去救贺长淮。他自己?躲在暗处,确保贺长淮被人发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一路叹声叹气地回了院子,玉琼急急忙忙迎上来,“爷,我有事要和您说。”
苏安带他来到正房,“什么事?”
玉琼将白日里遇见老太?监的事说了一遍,“他向我比划了几个手势,我当时脑子空白,想不?起是什么意思。等老太?监被抓走之?后,我才知道他是在向我求救。”
苏安皱眉,“嗯?”
玉琼跪在了地上,“爷,玉琼不?敢撒谎,老太?监说的是……是他被关在江府,江正荣要杀他。”
江正荣后院里关的原来是个老太?监。
苏安不?动声色:“你说得可当真?”
玉琼咬着牙,“当真。”
江正荣瞧起来像是个变态,但他的过去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晋城的人也同?样不?知道。
他长相阴柔,不?喜和外人接触,这又来了个老太?监,怎么看怎么像是有一段可悲的过去。
或许是被太?监折辱过。
苏安敲着手指,悠悠看向玉琼。
这孩子与江正荣和贺长淮都有纠葛。
买走他的人应当就是江正荣的人,江正荣让他去照顾太?监,最后又毒哑了他,让好好的一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成了靠人怜悯的乞丐。
而那个把玉琼卖了的族叔,没准和贺长淮就是族亲。
和上个世界的程苏青多么像呀。
身上都缠绕了好多根细线,好似和谁都没关系,细究起来确是故事的中心。
苏安弯了弯唇,“去你房里看看。”
*
夜已深,人人都已入了睡。墙外灯笼闪烁,月光一撒,地上白茫茫。
苏安拢了拢衣服,忽地听到了雨滴声,奇怪道:“下雨了?”
他提着灯笼一照,滴答滴答的水滴从?房梁上滴落到地上,玉琼“咦”了一声,“爷,好像不?是雨。”
“味道有些冲,”苏安笑着挑高灯,“可别是什么东西发臭了。”
暖光从?他面颊向上,映出墙面房梁,最后微光打在屋檐上。
一张枯干的脸睁着死人眼愣愣‘看着’他们,鲜血从?身下滑落,浸透了脏污的太?监服。
玉琼双眼猛地瞪大,四?肢失去热气,他不?受控制地张开嘴,正要惊叫出声,倏地被一旁的苏安狠狠捂住了嘴。
苏安声音也发颤,厉声,“别叫!”
玉琼打了个激灵,使劲点点头。苏安放开他,深呼吸好几口气,拿着灯笼在死人身上从?头到尾照过。
死人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身上被扎进了许多瓷片。
像是挣扎之?后被人勒死的。
“这就是你今天见到的老太?监?”苏安轻声问。
玉琼强忍哭腔,一句话说得呜呜咽咽:“爷,就是他。”
“……”苏安看了玉琼一眼,感?觉自己?都比他有男子气概,勉强安抚一句,“别怕。”
玉琼眼圈一酸,哗啦哭了出来。
苏安:“……先去你屋里瞧瞧。”
老太?监被抛尸的房檐下面就是玉琼的屋子。因为玉琼来得晚,好屋子都被旁人抢完了,这处最为偏僻,如果?不?是玉琼住在这,怕是都没有人愿意过来。
怕也是因为这原因,尸体?被人弄过来时才没有被发现。
苏安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南段西侧。
那里一排排屋子,正是其他人的住处,春桃长石也在那里住着。
玉琼先进屋点起了灯,苏安却不?急着进去。他绕着屋子外头走了一圈,抬头看不?到那老太?监之?后,心里也没了什么感?觉。
最后在窗口发现了点东西。
苏安抹了下窗台上落下的一小块残雪,若有所思。
前不?久下的那场雪没积多少?,因为这几日冷,雪水都化成了冰。院子里有人打扫,凝成一块的雪堆都被扫到了两旁,现在也只?有阴凉地里的雪块还有残留了。
“爷?”玉琼怯生生地叫着他,“您快进来吧。”
苏安放下灯笼进了屋,来不?及和玉琼说话,就开始翻箱倒柜地找着东西。
“爷,您在找什么?我也帮您找。”
“找不?是你东西的东西。”
有点绕,玉琼迷迷糊糊地跟着一块儿找。
还好屋子里东西少?,两个人终于在柜子后面翻出了一包东西。苏安拆开一看,好嘛,麻绳、碎瓷片都被粗布完好无损地包着,一样不?多一样不?少?。
果?然是有人要陷害玉琼。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玉琼整个人都懵了,慌里慌张,“爷,这不?是我的东西!我没有杀人!”
苏安颔首:“我知晓。玉琼,你来晋城后可有得罪什么人?”
玉琼想了想,摇了摇头。
苏安也没期待他能?说出什么东西。他仔细看着布里的东西,瓷片是普通的茶碗碎片,裂口干脆利落,几乎没有细碎的小块,一看就是力气大的人特意摔成这样的。
这东西被藏得很深,几乎是玉琼从?来不?会注意到的地方。藏东西的人得和玉琼多熟悉,才能?藏得这么巧妙。
“……长石,”玉琼突然道,又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长石同?我处得好。”
“为何?说长石?”苏安笑着问,“莫非是因为你上次将那条红鱼给扔了,长石就记恨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