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我?是在想,西州鲜少会下这般细小的雪,也鲜少有?这般热闹的时候。”
萧淮一提起,宋晏储便稍稍来了些兴致,好奇出声:“西州的除夕是什么样子的?”
西州的除夕……
萧淮想了想,又?或许根本不需要想,西州的一切早就?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脑海。他道:“西州天气严寒,每逢过年的时候总会下雪,不是京城的这种毛毛细雪,而是倾盆而下,运气好的话,也不过是脚踝那么深;运气要是不好,便足以到?小腿。”
“将士们?会先把校场清理?出来,后勤兵从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吃食,除却必备的饺子,也会宰几头猪牛,烤上几头羊。弟兄们?围坐一周,大?口大?口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饺子和肉。有?些能唱会跳的,还会站在中?间唱个曲,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宋晏储撑着下巴:“听起来很热闹。”
萧淮想了想,不由笑道:“比起宫宴,的确是要热闹许多。”毕竟大?多都是一群糙汉子,军中?的规矩礼仪也没那么繁琐,又?正逢除夕,就?更是不拘小节。哪里像是京城,便是推杯换盏间都夹抢带刺,一个不小心,都能被人坑死。
宋晏储眺望窗外,轻笑道:“孤倒是没见过能到?人膝盖的雪。”
萧淮也没放在心上:“只可惜西州苦寒,条件艰苦。”
“无妨,”宋晏储嘴角噙着恬淡的笑:“会有?机会的。”
·
继替宋晏储擦脚之后,萧淮又?接过了一项下人的活计——给宋晏储上药。
清汝虽说觉得他抢了自己的事情,可萧淮坚持,宋晏储也不反对,她也就?只能把药瓶递给他,在一旁看着萧淮替宋晏储上药。
萧淮熟练的撩起宋晏储的中?裤,露出那细腻莹润的小腿。
宋晏储身形纤瘦,就?连大?腿上也没二两肉。若是旁人哪能那么轻易地中?裤褪到?大?腿上,可偏偏在宋晏储身上,本就?不宽阔的中?裤更是空荡荡的。
几日的锻炼下来萧淮对上药本可以说是轻车熟路,但今日不知?怎么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皙白的肌肤,眸子却是不由沉了沉,奇异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萧淮觉得他今天特别不对劲。
宋晏储却是没在意他的异常,只用?脚轻轻踢了他一下,催促道:“快些啊。”
萧淮抿了抿唇,控制住视线不乱瞟,打开药瓶,动?作轻柔地将药粉洒在已经慢慢结痂的伤口上。
那伤口经过数天的修养已经好得差不多,但陈玉却还是不敢让她走太多路,平日出门皆是让人备下轿辇。
其实莫说陈玉,就?连萧淮看到?这细腻的、没有?丝毫瑕疵的大?腿上兀地出现这么一块刺眼的疤痕,他都不有?抿紧了唇,面色不愉。
这个伤口怎么来的已经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宋晏储借这个伤口达到?了什么目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明知?道宋晏储心中?有?成?算,可面对这条疤痕,萧淮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药上完了之后又?缠上了一圈细布,二人便和衣躺下。大?年夜本是要守岁,但宋晏储熬不住,随性就?不熬,只让萧淮守着。
萧淮今日本就?心绪混乱,早就?想寻个安静的时机理?理?自己莫名的情绪究竟是因为什么。再说就?算在军中?的时候,每逢年夜,军中?的弟兄们?玩得也会比较开,睡得晚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萧淮也早已习惯。
宋晏储慢慢睡去,大?殿里寂静一片,悄无人声。在这种场景里,就?连时间仿佛都放慢了许多。萧淮非但没有?理?清思绪,脑海中?反而更加混乱了几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更夫拉长的声音也在殿外响起,听得不甚清晰。萧淮下意识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宋晏储,正要收回视线,却忽觉袖袍紧了紧。
萧淮一愣,回眸一看,就?见方才还睡得正熟宋晏储正睁开双眼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手正慢慢从床褥下面摸出一个红色的荷包,轻笑开口:
“给,你的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