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不饱饭的时候也没心思听别人说话的啊。
吹胡子瞪眼的里正谢炎,生平就对文绉绉的读书人没办法,眼下又多一个像华溪这种惯使软刀子的人。他明明是借着由头过来出气的,到头来自己又被气到了是怎么回事?
“你既然来了,也省得我去找你。我想在靠山村落户,明天劳里正跑趟知府衙门,给我办个户籍。”华溪见谢炎半晌没说话,果断的抢走话语权。
啥?
不只是谢炎愣了,一起同来的村民们都愣了。藏在其中的老马头和老马婆子面面相觑了一眼,心里同时产生了一种无比庆幸的念头——幸亏没让儿媳妇过来找麻烦。
那天儿媳妇王氏跑回家,口口声声说被那个京城来的少爷欺负了,鼓动他们老两口和他们的大儿子就要回去算账,老马婆子被说动,就要动身了。还是老马头更有主意,不仅喝止,还把王氏骂了一顿了,然后拽着老马婆子回了屋,和她好一顿分析。
那个京城来的少爷,具体什么情况除了知情的张氏外,村里人也都是见风是风,没人清楚那少爷到底是不是穷的一清二白。在没了解透彻前,不好去招惹。再说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呢,把人得罪了,对他们肯定没好处。
家里以老马头的话马首是瞻,他说一就不能有人说二。
老头说什么,老婆都频频点头,直呼他说的对,关系要是闹僵想从人家身上扣点银子来花花不成痴人说梦了?
所以老马家一直静观其变,严令王氏不准过来找茬,更不准对外说二儿子家一句不是。
如今看来,老马头的先见之明让老马婆子的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她家的老头子真是聪明啊。
都被老婆子崇拜了几十年,老马头仍然很享受这份目光,傲娇的挑了挑眉,示意自己老婆子继续看下去,别出声。
“你的脑子没毛病吧?你的意思是想要自立门户吗?”谢炎不信,那么大的家族真就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了?那得多大仇多大的怨?该不会他根本就不是华家的子孙,所以才被狠心的丢出了家门?
谢炎突然一脸恍然大悟,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家族秘史,看向华溪的眼神里不由的充满了同情。
你那是什么眼神?
华溪莫名的感到一阵不适,“我朝没规定女子和哥儿不能自立门户,只要里正帮我办好了这件事,自不会亏待你。”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即便不在意,也知道财不露白的道理,但话要说的让对方听明白了才行。
谢炎敛了敛眉,他就是错付了,根本不该对他生出没用的同情心,他恢复了里正该有的严肃,“要落户可以,你先交代清楚,臭味是怎么回事?靠山村百年来都是清清白白的庄稼人,可不允许心思不正的人混进来。”
张氏和刘氏齐齐的看向了华溪,不知道那臭豆腐可以不可以被外人知道,会不会看上一眼就泄露什么秘方?
“简单。”华溪简洁有力的说了两个字,起身就要回屋,刘氏刚迈了一步,就停了下来,想起豆腐都放在华溪的房间里,她好像不太方便进去。
“里正,您不会以为那臭味是……”张氏才琢磨过味儿来,为什么里正坚持要知道臭味是什么,当下脸色就有些不高兴了。
香儿懵懵懂懂抱着刘氏的大腿,眼神无辜又迷茫。
“张婶子……”谢炎刚叫了张氏一声,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就飘了过来,他身后的村民反应迅速的捂住了口鼻,好几个人指着迎面走来的华溪叫着。
“就是这个味儿。”
即便是腐尸都没这个臭啊。
谢炎顾不得身份和形象,捂着鼻子,喝止华溪继续靠近。
“站住,别过来,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这个是臭豆腐。”华溪把碗里的一块臭豆腐倾斜,让大家都能清楚看见,继而继续说道:“发酵后的豆腐,就会散发出这种味道。不过是可食的,经过加工和处理后,香味四溢。想品尝的今日也可以购买,乡里乡亲,我算你们便宜点。”
说着说着,华溪干脆推销起了自己的臭豆腐。
众人都一脸的古怪,眼神奇怪的看着华溪,好像在看怪物一样。
“不信或是不敢尝试的,也可以等日后臭豆腐在京都流行后再来购买,我同样给你们优惠。”华溪再次扬了扬手中的碗。
“光闻着就能臭死人了,还能吃?别笑掉别人大牙了。”
“京城里的少爷,脑瓜子是不是都不灵光啊?”
“别说啊,我就瞧着他不大像个正常人。”
“可怜的娃儿,是想钱想疯了吧。”
村民的议论不断,大大小小的声音汇聚成海,乌央乌央的听着耳朵痒痒。
谢炎开始以为华溪是故意说这话是来戏耍人玩的,可瞅着他一点不像开玩笑的样子,谢炎反而被勾起了好奇心。
毕竟他一进院子就闻到的那一股子香味,勾得他馋虫直蹦,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