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哥照片做什么。”纪子瑜用没受伤的手揽过她的肩膀,笑着道,“他已经离家了,很少回家,我也没有他的近照。走了,吃早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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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夜的鏖战,纪乔真瘫软在床,脸色苍白有种漂亮得透明感。清透的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照清他明艳的五官,以及脸上细小的绒毛。
郁斯年比他更先醒来,粗粝的指腹抚着少年眼尾,揉着他的耳垂。
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他的五官,心脏以一种几近疯狂的频率跳动。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血骨是冷的,现在才知道,不仅可以灼热,还可以沸腾。
这种陌生的心绪让他脊髓都在发麻。
纪乔真甫一睁眼,就对上了郁斯年深沉漆黑的眼。
他敏锐地察觉到,郁斯年看他的目光不一样了。
除了平时丧心病狂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还多了一丝偏执病态的迷恋。
纪乔真见过无数追求者的目光,本应面不改色心不跳,此刻却被郁斯年看得头皮发麻。
由于昨晚哭得厉害,他眼皮红肿,嗓音微哑:“天气暖了,我想去外面看看。”
少年的音色让郁斯年眯起狭长的眼,手又探入了他的睡衣下摆,磨着他腰上细致的肌肤,一字一句地回答:“不行。”
若说昨天之前,他的愿望仅仅是不被其他人触碰。那么昨天之后,他的要求更上了一层楼。
纪乔真拉着男人的袖口,眼睛弯起漂亮得弧度,打着商量道:“去踏青也不行?”
郁斯年俯身亲吻他的指尖,腹部肌肉紧绷:“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
纪乔真:“…………………”
郁斯年嘶哑着嗓音:“以后你就待在这里。”
“哪儿都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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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原来出门才会被剥夺的自由就这么毫无波折地失去了——可能是他演过头了,一夜过后,郁斯年的好感度以令人惊叹的速度径直冲向满格。
自此哪怕佣人们只是向纪乔真投去眼神,都能让郁斯年黑沉沉的眼眸染上愠气,凉得瘆人。
但佣人们却发现郁斯年冷峻的面庞上也难得会带上柔和情绪,是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爱意。
他们想,比起情人,纪乔真更像是郁少的爱人。
哪怕郁斯年尚不会表达爱,甚至不会付出爱,但他深邃眸光中的情感完全遮藏不住,充满迷恋的炙热,仿佛可以把人熔化。
在这过去,没有人敢预想郁斯年这样阴鸷的会爱上谁。他对任何人事的态度冷漠令人发指,且不说爱人,连友人都没有。
但在这过去,也没有人想过,会有谁站在郁斯年面前毫无怯意,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坦诚地说我喜欢你。
就算郁斯年长相俊美,一张脸放出去是可以登顶娱乐圈的水准,郁氏也如日中天,让人觊觎垂涎,郁斯年的性情却过分冷戾可怖,手腕也十分狠辣。
就算有小姑娘被他颜值或是能力折服春心荡漾,也不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纪乔真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但有惊艳的容颜,让天地都为之失色。更有温暖的性格,暖化着郁斯年的冷骨,像雨夜尽头的唯一光亮。
甚至让人忍不住对拥有他的郁斯年
生出钦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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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乔真一笔收尾,雨雾中绽放的蔷薇跃然纸上。
他取出手机,给江昭发了条信息:“近况如何,找到新工作了吗?”
他们之前约定,十分钟内没有回复,则不用再回复。
但江昭每次回得很快,一次都没有缺席。
“找到了,我现在在宋家。”江昭说。
纪乔真扬眉道了声恭喜,江昭介绍起情况:“在这里挺好的。我有了很多自由时间,周末还可以去医院照顾家人。只是家人快要动手术了,我还没有攒够钱,计划再去外面做一做兼职。”
纪乔真听后,给江昭转了一笔钱。
是他从上个世界积累下的财富,存在系统的小金库里,跟随他来到这个世界。
这样的打款,郁斯年再怎么权力滔天也查不到。
只是没想到,江昭刚好去了宋氏。
原剧情中在画展上向原主告白的总裁,就是宋氏长孙宋砚——他对原主一见钟情。
宋砚模样生得出众,清风霁月青年才俊,只可惜画展后不久双目失明,从此拱手让贤,无缘继承人的位置。
可能是郁斯年的报复,也可能是宋家夺权的纷争。
目前不得而知,但直觉告诉他,他们的命运可能捆绑在一起。
所以纪乔真在诸多炮灰中锁定了宋砚,他需要宋砚的帮助,他也会帮助宋砚扭转他的命运。
纪乔真下了某个决定,对1551道:“就今晚吧。”
上次离开世界的时候,1551帮他完成了托梦的心愿。
如今他联系不上外界,江昭无法帮他太多,所以大胆地向1551提出了预想。
1551表示可以做到,只是能量受限,能够传递的信息量和次数也十分有限,同时要扣除积分。
纪乔真通过资料卡确定了宋砚心理素质优异,不怎么会被灵异神怪事件吓出心理问题,其他则没有过多考虑,果决地进行了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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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宋砚梦见了喧嚣雨夜中的蔷薇花丛。暗沉天色中,一簇簇白蔷薇在凄风冷雨中开得妖冶。而花丛中放置着一只金色的囚笼,流光溢彩,隐隐闪烁着光亮。笼中的雀儿被打湿了羽翼,凄切哀鸣。
是极美的画面,却给人窒息之感,仿佛一种迫切的求救信号。
宋砚深陷在梦魇中,胸口沉重,被压得透不过气。醒时阵阵心悸,额角缀着薄汗。
宋砚坐在床沿缓了一会儿,只当近来压力太大所以做了这样的梦,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梦里的窒息感却若有若无地伴随了他整天。
宋砚不仅在健身锻炼上从不懈怠,也时常关注自己的心理状态,这是身为宋氏继承人的必备素养——强健的体魄和心脏,缺一不可。
第二天晚上,他在睡前做好了充足的安神准备,却非常诡异地梦见了昨天一样的场景,而他在梦里近乎怔忪。
宋砚是被闹铃从睡梦中拉醒的,即使他信仰科学,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
因为玄而又玄的是,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来自未来命运的指引和召唤。
清晨时间紧迫,宋砚没有停留太久,起身吃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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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砚不是宋家独子,他还有两个弟弟。
二少宋枞出国深造,与宋家人交流甚少,关系也不亲密。
而三少宋浔一直在他身边。
宋浔虽然只比宋砚小三岁,但自小生活在宋砚的光芒下,自卑敏感,谨慎怯懦,同他说话时声音也是轻细的。
他从房间走出来,看见宋砚时和他打招呼:“哥,早上好。”
宋砚对他点头,和往常一样在餐厅落座。
吃早餐的时候,梦中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回。宋砚不经意问出口:“你有没有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大片的蔷薇?”
蔷薇多见,大片的蔷薇却不多见。宋浔想了想:“植物园?”
宋砚沉思了片刻,放下刀叉,随后起身。
宋浔愣了愣:“哥,你不吃了吗?”
宋砚嗯了一声,延后了当天的事务,换了身休闲服便出门。
别墅门口停着辆兰博基尼,司机毕恭毕敬地拉开车门,见他今日装束微微惊异。
宋砚吩咐道:“今天去植物园。”
一个多小时后,宋砚抵达。
植物园的蔷薇生长在温室之中,没有风吹雨打,从各个角度看都是一番岁月静好的模样,和梦境中的凄清迥然不同。
宋砚敛了敛眸。
即使有大片的蔷薇,能开出惊心动魄气势的也并不多见。
……
当日中午宋砚小憩的时候,梦中的场景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仍旧是黑沉沉的雨夜,怒放的蔷薇,却听不见画面中任何声音,场景静如默片。
囚笼已经生锈,金丝雀奄奄一息。
宋砚惊醒,一个念头突兀地划过脑海——整幅画面都在向他传达沉默二字。
他从此没有再过问任何人,包括心理医生,而埋藏在心底。
调查却没有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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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夜过后,郁斯年待在别墅里的时间越来越长,能在家解决的事情绝不出门,宴席能推则推。
郁斯年逐渐离不开纪乔真一分一秒,甚至会抱着他去书房。
书房是郁宅最私密的场所,存放很多重要文件。除了郁斯年自己,没有人可以踏进一步,连佣人都没有资格进去打扫。
但郁斯年会沉默地抱着纪乔真坐在西裤上办公,随心情在他后颈种上草莓。
兴致上来,把少年压趴在桌上或者抱在书桌上,与他沉沦,任由重要文件七零八落地散落一地。
他的所有洁癖都为纪乔真让步。
郁斯年行事依旧凌厉,纪乔真会喊停,但他的任何反应于他都是极佳的催化剂。
有时候电话打进来,郁斯年用宽大的手掌捂住少年的唇,堵住含混着哭腔的低呜,却不停下动作,不厌其烦地重复。
情到浓时,郁斯年只是轻蹙了一下眉,脑海中却炸过数不清的绚烂烟
花。
少年彻底成为了他的所有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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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子瑜以前也脱臼过,但得益于郁斯年非凡的手法,这次愈合得极其缓慢。
不仅临近一周的考试赶不上,下下周,下个月的很多门都赶不上。
不能和班里同学参加统一考试,就只能参加缓考。缓考门数过多,会影响评优评先,影响保研。
由于手头资金紧张,纪子瑜担心温瑶再让他买什么东西,最近也在有意地避开见面。
在过去,他有兼职,有奖学金,有父母给他钱。而现在,兼职被迫终止,奖学金因为缓考无望,父母……不让他还钱都不错了。
纪子瑜事事不顺,躁意自心底席卷。路过学校蔷薇丛的时候,突然想起了郁氏的花园。
没有郁氏,没有纪乔真,他就不会走到这样尴尬的境地。
纪子瑜随手捡了个石子,狠狠地砸了过去。一朵蔷薇被砸偏,花丛发出窸窣的声响。
温瑶来找纪子瑜,正好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
她及时收住了脚步,打消了同他约会的念头。
纪子瑜再见到温瑶的时候,发现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不少。
纪子瑜问原因温瑶不说,这才有些慌了,意识到感情需要维系,开始后悔他刻意的疏远。
纪子瑜放不下面子,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继续送温瑶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只能向亲朋好友借钱,窟窿越来越大。
而纪家的生活平静地持续了一段时间,终于向他们展露了凶狠的爪牙。
某天纪长峰和冯萍突然被公司辞退,双双成为待业状态。
他们无法探查这是不是郁斯年的手笔,在同天遭到变故,实在巧合得让人毛骨悚然。可若说这是郁斯年的操作,中间又确实隔了一段时间。
他们失去了所有的收入来源,不得已卖房,虽然地段偏僻不是小区房,值不了多少钱,但不卖,真的会有讨债者会找上门来。
不是冯萍口中纪乔真招上来的,是纪子瑜。
他为了给温瑶买单,借空亲戚后,他开始网贷,没过多久就负债累累。
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附近的人都以为是纪乔真赌博成瘾才造成了这一切,无不对纪家经历的一切表示惋惜。
这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冯萍的心理负担。
纪长峰带着纪子瑜和冯萍搬进了潮湿昏暗的一居室。房屋漏水,半面墙都发霉了,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酸气。
三人挤在狭小的室内,大眼瞪小眼,气氛无比沉闷。
纪长峰用命令的口吻道:“纪子瑜,你让温瑶把东西都还给你,能退多少是多少,退不掉就当掉。再不行挂二手平台卖了。
纪子瑜本是要开口拒绝,忽然吃到一口发酸的肉,反胃到呕吐,眼眶里涌出生理性泪水。
纪长峰看向他的目光毫无怜惜,严厉得不容拒绝。
纪子瑜被迫妥协,但想到要向温瑶开口,脸颊火辣辣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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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砚时不时梦见相同的画面,胸口坠着块巨石,一天比一天沉重。
他下意识觉得这场梦与金丝雀、甚至于自己的命运线息息相关,不能放任不管。
纪乔真原计划在画展上公开那副画作,如今江昭正好在宋家,便想托江昭把那副画给宋砚过目,如此看到的人更少,会更为稳妥。
郁斯年好感度的进展快出预期,计划也随之可以提前。
纪乔真觉得时候差不多了。第一天梦见一个意象未必会引起宋昭的注意,持续一段时间则不同。如果宋砚没有怀疑自己精神分裂……应该已经领悟到了梦境的特殊之处。
他对着那张画拍了下来,准备通过彩信发送给江昭。
他在第二晚过后就修改了一些内容,让宋砚对梦境内容保密。
倘若不出意外,宋砚的梦境会成为传达信息最私密的场所。
“江昭,能不能帮我个忙?”
如今的江昭对纪乔真感激涕零。他更换了工作,得以在家人险些发生意外的时候及时按下呼叫铃。纪乔真又救急了他家人的医药费,从生死线上挽救回来。面对纪乔真需要的帮助,江昭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好。”
纪乔真和他嘱咐:“给宋砚看完就可以把这条信息删掉了,不要和别人说。”
其实不止这条,所有信息江昭都会随手删掉,以防万一。这点在他们起初通过信息联系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了。纪乔真仍特意强调了一次,可见这条信息的重要。
最后江昭自己都没看,拿着手机来到宋砚书房门口,动作极轻地敲了敲门。
宋砚正在走神,无意识地应了一声“请进”。话音落下才想起,他还没有问对方是谁,眉间习惯性蹙起。来不及重新拒绝,对方已经推门而入,宋砚只好将笔记本熄了屏。
江昭鞠了一躬,小心开口:“我有个朋友,托我把一样东西拿给您看。”
“我很忙。”宋砚下了逐客令。他看起来性情温和,实则骨子里冷清。除了生活中的琐事,一向不和佣人过多交流。
如果每个佣人都有这样的朋友,他不会拥有任何个人时间。事实上他也很忙,连朋友都不一定能见得上面。
江昭却冒着被辞退的风险,执意把短信给宋家大少看。足见那个朋友于他的重要。
宋砚敛着眉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却蓦然被画面内容抓住,瞳孔收紧。
雨夜,蔷薇,金丝雀。这副画,同他的梦境一模一样。
宛如光芒破开迷雾,让他心脏加速跳动,一声一声,仿佛要冲破胸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