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馨手脚发冷,她颤动着眼皮,“文隽……”
“谁让你这么叫我?我不是说过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他眯眼。
“我……文……”她磕磕巴巴的,及时止住。
他轻启唇,“以后要是再去招惹她,别怪我不客气。”他的音量很轻,神情也很?淡,却让她感到可怖。
“听到没有?”
她被震得做不出任何反应。
“嗯?”上扬而又下沉的尾音刺进她的身体里,她浑身一瑟缩,“听到了。”她掐了掐自己的腿,转而大步往后退,如有恶鬼在追一般慌急地远离开这里。
楚文隽看也不看她,他取出一块帕子。帕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边缘缀了两朵浅蓝小花。他的神色柔和下去,轻缓而?优雅地用帕子擦拭镜片。
忽然间,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他迅疾回首。
他愣在那儿,“耐耐。”
去而复返的许耐耐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
他的眸光里有种说不清楚的异样东西。表情似乎是空茫的,又像是因为惊诧而失了神。很?快他戴上眼镜,恢复之前温和沉静的模样。
他们互相看着,谁都没有说话。
目睹了方才那一幕,许耐耐才意识到,她一点都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阴鸷冰冷这样的形容词她从来没有想过会用到这个温柔谦和的男生身上。她震愕不已。
戴上眼镜的他与方才摘下眼镜的他大相径庭,完全是两个人。他仿佛有两幅面具,一面温文尔雅,一面冷酷无情。
“耐耐,对不起。”他率先打破沉默,诚挚地道歉。她收去复杂的情绪,想到刚才他警告许馨的那些话。或许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他认识到了错误,不再继续骗她,和许馨也撕破了脸,可是他毕竟骗了她。
刚刚她一气之下转身就走,至半途又停下来。她竭力控制怒气,折回去只想告诉他,他不再是她的朋友,不曾想却看到了这一幕。她已然冷静。冷静之中迅速忖好该说的话,她清清嗓子,说:“我原谅你。”
他握紧的拳头猝地一松,“原谅我?”
“我原谅你,但是,从此以后我们不再是朋友。”她原谅他,因为她不愿在这种事?情上做过多纠缠,并且因为刚才的事?,她认识到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群,她更不能与他做过多纠缠。索性原谅他,他不用愧疚,她也不用烦扰于此事。
她很庆幸,他们之间的友情还?没有达到让她被欺骗之后十分难过伤心的程度,她很庆幸,他不是她的竹马。要是她的竹马和他一样的话,她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她可能会直接一耳光甩过去破口大骂。感情越是深,被欺骗背叛后就越是愤怒。
“耐耐!”他上前,神色略急。她止住他,“别过来。”他不得不定在原地,双臂抬起,在空中挥了两下,似要抓住什么,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去。
她走之前,余光扫到他掌心?里攥着的帕子。浅蓝的小花映入眼帘,她停顿了半秒,继而头也不回地背过身。
树叶阴影下,颀长瘦削的少年站得挺直如青松,背脊却在慢慢弯曲,他的神情落寞灰败,漏出指缝的帕子蜷得皱皱巴巴的。
在香樟林看到往教室走的秦刺,许耐耐胸口淤积的情绪顿时消融。
秦刺也看到了许耐耐。她说过在学校里要保持距离,要冷淡一点。所以他如同之前那样两手抄兜,慢腾腾地继续走,像是没看到她。
身畔忽然响起轻微的动静,他还?没看清什么,就只觉有人抱了过来,只在一瞬间又立马撤离。
他正欲发火,赫然发现抱他的人是她,他要揍过去的拳头猛地滞在半空中。
她笑吟吟地弯着明眸,“这里没人,抱一下。”说完就拉开两人之间的直线距离,站到不远不近属于陌生人的合适距离。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地抱他。而?且还?是在学校里。秦刺半天回不过神,还?处于讶异的状态。他抚过被她抱过的腰侧,迟疑问道:“你怎么了?”
她负手而?立,笑得灿烂狡黠,“没怎么啊,反正没人嘛,就抱抱。”
秦刺平淡地哦了一声。
她扯扯卷起的衣袖,“走了。”话音才落地,腰身霍然被人揽了去。他搂高她的腰,露出一口白牙,虎牙尖滑过白光,像一匹即将进食的狡诈的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