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归饿,但身体不能垮,米加拖着发飘的双腿颤颤巍巍的在地上打太极。
太极拳是从大歂传来的新兴运动,她还不太熟练,所以一边练习一边背口诀“一个西瓜圆又圆,你一半来他一半,给你你不要,给他他不收……”
练的正起劲,对面牢房又传来几声咳嗽,米加一边比划着动作一边说:“年轻人,你不要整天躺在床榻上,生命在于运动,你得运动起来,要不然身体会垮掉的。”
年轻男子侧躺在床上,面朝里侧,连身都懒得翻,背对着米加说:“你倒是天天运动,现在不照样双腿发飘,头晕眼花。”
诚然年轻人说的是事实,但米加一点都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为人处世,圆滑为上,至刚易折,他说话这么犀利,定然不讨姑娘喜欢,若是讨不着姑娘做媳妇,他可是要断子绝孙的。
若是平时,米加定要好好教育这个年轻人,奈何现在狱卒每天只给她两杯水,她长期处于口干舌燥的状态,客观条件不允许她喋喋不休,她重重的叹了口气,又默默地去比划太极拳了。
夜已深,米加依然精神矍铄,她是养生达人,多年来养成了早睡晚起的习惯,现在因为年轻男子每日深夜都要剧烈咳嗽,每每把她从睡梦中惊醒,她的生物钟被强行扭转了。
米加估摸着年轻男子快要发病了,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声撕心裂肺,他全身颤抖,不一会儿汗水就浸透了他的衣襟。
年轻人虽然毒舌,却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他病情严重,米加生怕他一命呜呼,因此每当年轻人发病的时候,她就会站在牢房边上和他说话,她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可以送给年轻人,牢房冷清,她想和他说说话,让他不那么孤单。
米加东拉西扯的说了一通,说的正起劲,对来牢房传来了一声“我还没死。”
她这才放下心来,躺到床上睡觉去了。也不知怎么回事,睡眠质量一向很好的米加,今日怎么都睡不着。她闭着眼睛,悄悄数羊,数到七百多的时候,听到木门咯吱响了一声。
她睁开眼睛看到绿豆眼引着一个白净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个男子身穿暗紫色蟒袍,蟒袍的水脚处用银线绣着水浪,行动间那水浪竟像活了一般上下涌动。
白净男子径直走到米加对面的牢房,坐到八仙桌旁的凳子上。
“暮江吟,我倒是小瞧了你。”男子开口,声音如叮当环佩,玉石之声。
暮江吟,原来那个傲娇又毒舌的年轻男子叫暮江吟。
暮江吟依然面朝里侧,背对着蟒袍男子,桀骜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恰恰相反,你太瞧的起我了,我现在这副鬼样子,恐怕插翅也飞不出你的手掌心。”
穿官服的男子呵呵笑了两声,说道:“你那通天的本事别人不知道,本督还是很了解的,若不是本督用了些手段,别说这艘船,恐怕铜墙铁壁也关不住你。”
说完话,他挥了挥手,几个官兵鱼贯而入,带头的官兵从一把龙凤赤金酒壶内倒出一杯酒,递到暮江吟面前。暮江吟笑嘻嘻的拿起酒杯轻轻一扬,把整杯酒泼到了官兵脸上。
蟒服男子也不生气,吩咐官兵再倒一杯,官兵又倒了一杯递给暮江吟,暮江吟依然笑嘻嘻的把整杯酒泼到了官兵脸上。
暮江吟就这么泼了七八杯酒,最后好像是泼的累了,才端起一杯灌到肚子里,喝完以后,他把酒杯扔到一边,抬头盯着蟒服男子,一字一顿地说:“酒我喝了,这下提督大人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蟒服男子从凳子上站起来,抚了抚衣服上的折痕,说:“你也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说完带着官兵出了牢房。众人一出去,暮江吟就吐了两口鲜血,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牢房内。
江湖上有一种酒名曰金琉璃,金琉璃见血封喉,毒性极强,喝过金琉璃的人,没一个能够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若是把金琉璃放入金器内,毒性就会翻倍,可在顷刻间夺人性命。
米加虽然没喝过金琉璃却在机缘巧合下见到过,暮江吟刚刚喝下的正是金琉璃。
米加从头上拔下一支木质发簪,三下五除二就用木簪打开了牢房的铁锁,她跑到暮江吟身边,只见暮江吟的脸上,枕头上都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他吐了多少。
米加用自己的衣袖把暮江吟脸上的鲜血擦拭干净,暮江吟原本白皙的脸庞现在变得死气沉沉。
米加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手指渗出鲜红的血液,她把渗着鲜血的手指放到暮江吟口中,任他像婴儿一般吮吸。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昏迷的暮江吟慢慢睁开了眼,米加喜出望外,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的血到底能不能解毒,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她真的把暮江吟救活了。
暮江吟不可思议的看着米加的手指,说:“你的血就解金琉璃?”
米加把自己的手指从暮江吟手中抽出来,老脸不争气的变红了,她虽然活的久,却从来没和男子拉过手,她一害羞舌头就打结,她结结巴巴地回答:“大概能吧。”
暮江吟像看大熊猫一样盯着米加看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大恩不言谢,我愿意以身相许来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