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云闻听她探听这件事,十分疑惑:“月儿,我一直不明白,你何以对沈琦叶之事如此关心?”异乎寻常的关心决非是好姐妹式的关心。
柳明月“呵呵”傻笑:“沈姐姐与我一向交好,她待我亲如姐妹,我打听打听她的现状,有什么可奇怪的?”
薛寒云长眉轻挑,明显不信:“是吗?……我总觉得,你打听沈小姐之事的态度……倒有点像打听仇人似的……”
柳明月在他的注视之下心虚的转开头,“寒云哥哥你多想了。”见他一脸不信,她又半真半假道:“我以前……做过一个噩梦,梦见沈姐姐往我心口捅了一刀……”
薛寒云已是色变,“你是说……你做过这样子的梦?”
柳明月笑容苦涩:“梦里她原是我的好姐妹来着,可是……后来还是一刀将我捅死了。”怕薛寒云不信,她想了想,又加了句:“梦里……她也入了东宫,嫁了太子殿下……结果没过多久,这件事情便应验了……寒云哥哥……”
薛寒云在她面上瞧见深深的不安之色,猛然站了起来,向前几步大掌将她的小手包裹住,神色肃穆:“这是……什么时候的梦?”
柳明月心思全然放在了窥探他的反应之上,见他反应激烈,心头大喜,只要他信了她,一切都好办。就算双手被他紧握,也可直接忽略。
“就是去年我摔断了腿,有一日夜里做的梦。梦里……沈姐姐挑拨你我,将你极尽贬低,我醒来之后,只觉梦中有些话,竟然与她平日所说极相类似,况当时你拼死救我,我细细回想,觉着你原不是她所说的那样人……寒云哥哥,以前我很无礼,对不住你了……”
薛寒云从不曾想过,有一日柳明月会亲口向他道歉。他本来便比柳明月大了四岁,又遭逢巨变,心境成熟,柳明月的各种言词攻击之于他,不过是隔靴搔痒,终究伤不到实处,倒从不曾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反是她今日所说这些话,令他大大震憾。原来在她的心里,沈琦叶竟然令她这般的不安。
于是关于沈琦叶在东宫处境,便自然而然讲了出来。
哪怕这违背了他一贯的处世原则,不在背后私议旁人之事。
柳明月听得沈琦叶暂时未在东宫得势,始松了一口气。
尹素蕊已经嫁了给司马策,上了皇家玉碟,就算想改嫁楚王,也再无可能。而她也并未入宫,虽然离她入宫的时间还有一年过点,但她与司马策如今形同路人,想来再无可能,她倒略微放下心来。
薛寒云见她小脸瓷白,眼神忧郁,不由想起自去年她腿摔断之后的种种变化,如今深悔自己粗心,伸臂将她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月儿学武是内心不安,想要变强吗?”
他并不擅安慰人,纵然是轻拍,落在柳明月背上也不算轻,况怀中初次温香暖玉,说是安慰柳明月,反是他自己的心几乎要胸膛去,鼻端嗅着她乌发之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差一点忍不住亲下去。
柳明月从他怀里挣脱开来,嗔他一眼:“寒云哥哥你拍的我都快断气了……”听到了她想听到的消息,眨眼间她又是那个活泼娇俏的女子了。
薛寒云顿时怀中空空,惆然若失。
待到柳明月高高兴兴回房去,他才想起来要问一问夏家可有人来。
倒是连生替他解惑:“少爷昨儿不在家,夏夫人打发人来给老爷传信,说是小姐的舅母带着两位表兄前来参加春闱,现住在夏府,因着避嫌,不曾到相国府来,说是好几年未曾见过大小姐,明日便要接了大小姐去夏府住几日。”
薛寒云深悔方才搂着她的时候,不曾亲下去。但是……在她纯澈清透的眸子之下,竟然觉得自己的念头意外的可耻……放着这样天真无邪的小丫头去夏家,他委实有些不放心。
“连生,你能不能明日跟车去夏家……这几日就住在夏家,替小姐跑跑腿什么的……”
连生不解:“少爷,小姐去夏家,只会带丫环仆妇,便是赶车的老刘及府里的护卫,将小姐送到夏家,也会转回啊。”
在连生一再探询的目光之下,薛寒云转过身去,轻咳一声:“……你也知道明月喜欢街上的小玩意儿,万一她想要什么,不方便使唤夏家的仆人跑腿。夏家礼教又特别的严,听说夏家几位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要是住不惯,你也好买些小玩意儿给送进去解解心慌……”
连生恍然大悟:“这种事情我最拿手了,少爷放心!”
他哪里知道,薛寒云其实极不放心,见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少不得细细叮嘱:“……去夏家机灵点儿,瞧瞧夏家少爷日日都做些什么……要是他日日在内帏厮混……少不得我要去请教他一些规矩礼节了……
连生目瞪口呆:少爷您认真说起来,其实规矩礼节也是多有粗疏吧?
——只不过是,相府里没有女主人,相爷从来不肯着眼细处,才容得下少爷大小姐日常独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