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时也确实缺个地方落脚,拱了拱手,算是道谢,说:“那我多谢伊雅姑娘。”
秦解真却说:“我那小院也还有位置,不如让她和我住算了。”
她这话倒是说得实诚,伊雅不知怎么地有点吃味,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虽然胡邦确实不看重这些名分,可毕竟也是她伊雅选中的夫君,怎么一上来就要和别的女子一起住?
伊雅酸道:“秦郎怎么这么快就要和人住了?以前也住过几次的?”
秦解真虽然是淳朴了些,可始终也不算笨,察觉到伊雅对此有些上心。她微一愣神,突然地反应过来公乐正是个女子,当下窘迫:“我,我只是想,省点地方……”
公乐正受不了她俩这你侬我侬的,要不是脚麻,她早就走了!当下一鞠躬,说:“我看倒不用那么麻烦,随便给我寻个厢房就行……咳咳。不知小姐有何裁缝店推荐?我想做套女装穿穿了。”
——再不做,她真怕自己迟早卷入小三风波里!
伊雅虽然对她有些吃味,可也不是坏人,当下和她说了些话,又让她出去了。
秦解真却未走,就站在那看她。
伊雅本想着一会去洗个身子,被她用那样望眼欲穿,欲语还休的眼神一看,就不由得走神了。她抬起头去问:“还有何事?”
秦解真的身子是那般的瘦。脸也白,倒是生得眉清目秀的。但也不是油头粉面的公子哥,有股子野人的味道。她眉毛生得极好看,又黑又浓,映得眼睛也有神。伊雅茫然地想起她刚刚冲进来的样子,心头突然乱跳几下,没个停了。
怎么地那么瘦,又那么喜欢挡在人前呢?
秦解真说:“我是不是……又让你不开心了?”
对她来说,伊雅的一切都那么的神秘。就好像天上的云,总变成几千种样子,好像不会停。有时又像星星,怎么摸也摸不到,可又近在眼前似的。她得不到答案,只好就那么问人。
伊雅心里觉得好笑,点了炭炉,说:“解真……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秦解真当然是真不懂。
伊雅回头说:“你既然当了我的新郎官,怎么可以去找女子同住一个别苑呢?这不是给我难堪吗?幸亏我也知道解真是真的不懂,不然可要吃醋吃死了。”
秦解真先是恍然大悟,又害羞难堪,最后忍不住说:“你……你可别真的吃醋,可酸了。”
伊雅哭笑不得,回头捏她脸:“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个呆子?”
她说得那么温柔,秦解真突然很想说什么——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从未和人这么说过话,也没想过这又是些什么情绪,那感觉憋得她发慌。冥冥之中仿佛有手,她一口热气推着,竟又一把搭住伊雅的肩。
她说:“我……”
此时此刻一切都卷了进去,像一团旋涡似的迷茫。她张嘴又闭上,简直希望伊雅说些什么。伊雅盯着她看,却察觉秦解真那股炽热如火似的冲动,一时间竟被迷惑了似的也看着她。
秦解真心里有团暖热的东西乱撞——她想说些什么,可没有话可以说。她想做些什么,可是她又不知道怎么亲近些,从小没人对她做这样的事啊!她身子轻轻摇晃着,突然激动地说:“我……我是不是太笨了?”
这样无厘头的话一说,秦解真自己都不好意思了,飞快地收回了手,背在身后。
伊雅也望着她,表情却很失落:“你怎么……怎么这么说呢……”
秦解真背着手看她:“你说我是个呆子……”
伊雅勃然大怒。要说刚刚是些娇嗔,现在倒真的生气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这都听不懂!她伸脚去踩秦解真的脚尖,秦解真慌忙避开,又伸过来:“你踩吧。”
伊雅简直给她这木头气坏了,她原先只是觉得秦解真呆得可爱,现在是真有点气。可一想,这样不解风情却又有一些可爱之处,却又无缘无故地消了火。
她却想出另一个法子,说:“我不踩。”
秦解真像只小狗似的低垂着眉眼问:“那……”
伊雅褪去袄子,说:“我今日行气有些乱,也可能因为心绪有些不宁。解真,你帮我调理调理。我还有些事要问你,你进内室罢。”
她本以为秦解真会害羞,谁知道这武痴对练功习武一事颇为认真,当下点头:“好,我来帮你。现在就要开始吗?”
伊雅心想我才真要被你气坏——可其实确有其事,也就不害臊了,进了内室去。
秦解真跟着她进去,心里一方面是担忧伊雅,一方面却想:
她怎么地又不生气了?难道……难道她是……
难道她是行气出了些纰漏,让她忽喜忽怒的?她倒是听过这件事,当下心里担忧了些,加快步子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