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都是她,不妨认个全,他总要知道是因何对她难以割舍。
……
玉桑忙了将近一刻钟,太子不耐烦的走到屏风前:“还没好?”
里间一阵忙乱之声,紧接着是她略显紧张的应答:“好、好了。”
太子冷声催促:“出来!”
她似是嘀咕了句什么,终于从里间走出来。
一抹曼妙身影徐徐步入太子视线。
淡黄净色窄袖上襦,细臂若隐若现,外罩竹青印白瑞锦纹的短褙子,小巧的锁骨半遮半露,鹅颈纤细;一袭八破交窬裙束腰拓摆,定时细腰惹眼,行如弱柳翩跹。
太子眼神一震,脑中竟不够自主勾勒出另外一个场景来——
幽静山林,遍地幽绿,溪边提裙戏水的少女侧首一笑,未着鞋袜,直接踩着石块小跑而来,让人唯恐她崴脚摔跤。
山风拂过,撩得她裙摆轻扬,露出绿裙下沾了泥的玉足,她欢快的问:“你已大好了?”
画面碎裂,太子回神,面前只有一张疑惑打量的小脸。
刚才是她在同她说话,并没有什么绿裙少女。
太子怔然道:“你说什么?”
玉桑温声重复道:“奴已经准备好了。”
她刚开口,太子的思绪又岔开了。
刚才那场景,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上一世他在益州见到她便带她回了宫。
直至她离世,他们之间都不曾有过那样的场景。
这段记忆陌生的很,蹦入脑海中时却意外鲜明。
还有画面中和她一模一样的人,让深陷情境中的他心中生出熟悉的锥痛之感。
是这个!就是这个!
虽然所见情境不同,但就是这个感觉!
意识仿佛受了操控,夜不能寐,痛不欲生!
过去无数日夜,他都在这种痛苦中醒来,日渐形销骨瘦。
即便在这一世醒来,他也不曾逃脱这种噩梦。
直至那日将她救回,与她同塌而眠,他竟得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安眠。
当然,若非后半夜被她踹下床,这一觉理当更加完美。
即便心有不甘,他也只能承认,症结就在她身上。
可没想,这情况似乎并没有好转,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以往入眠时受噩梦所扰,如今不用睡觉就能看到噩梦了!?
是因为她?
玉桑敏锐察觉面前的男人气息不对,正欲拉开距离,江古道又亲自来请了。
太子眼神松动,气息逐渐正常,玉桑看着满脸堆笑的江古道,心中满怀感激!
还是古道伯父体贴!
太子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随江古道入宴。
为太子接风洗尘,自然是一件惊动阖府的大事。
按照习俗来讲,若有贵客登门,还需请颇有地位的族亲作陪客。
可今日,江府的陪客有些不寻常,甚至都算不上是陪客,而是另一位贵客。
韩唯着淡青色圆领袍,外罩浅色纱袍,手中玉骨扇收展自如,面含浅笑不卑不亢,端的一副清风朗月之姿:“没想会再次遇上稷大郎君,韩某厚颜作陪,还望稷大郎君尽兴。”
玉桑甫一见他,尚且有些心惊肉跳,不敢多看。
可一听这话,心中先是不屑嘁声,暗道又是个会演的,下一刻,又逐渐疑惑。
太子出门在外,想要掩藏身份很合理。
所以他定会事先打招呼,让认识他的人在外人面前该换称呼。
韩唯定是从古道伯父这里得了叮嘱,所以直接取太子姓氏与排行来称呼。
可是今日宴上……
玉桑的目光滑过在座之人——江家人,江家府奴,还有韩唯及随侍。
请问他到底是在冲谁掩藏身份?
一群对彼此身份一清二白的人坐在一起,还要作遮掩之态?
太子面对韩唯,竟拿出了身上稀有且珍贵的亲和:“此言差矣,能得江大人盛情款待,又有韩大郎君亲自作陪,是稷某之幸。”
江古道连连摆手,热情的邀贵客入座。
韩唯退开一步,示意太子先请,目光流转,自自然然落在玉桑身上。
他的笑容微微凝滞,想到船上的事。
她果然是太子的人。
这样说来,曹広那边发生的事,怕是与太子脱不了干系。
韩唯掩去眸中冷色,只含浅笑,继太子之后落座。
玉桑早察觉韩唯在看她,故作不知罢了。
船上的事,韩唯一定记在了太子头上,她顶多起个供他推测的作用。
若韩唯已经被针对,也是冤有头债有主的事。
她才不怕!
众人落座,江古道笑着望向贵客:“今有贵客登门,小女阿慈特地准备了一首曲子,将于席间演奏,为贵客接风洗尘。”
话音未落,原本乖觉垂首坐在太子身侧的少女极力克制着抬起头,黑亮的眸子里,有亮晶晶的光芒闪烁!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