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装啊!?你再?装啊!说好的难辞其咎呢?
手臂忽然被人捏了一下,是玉桑在提醒她。
江慈眼神微动,试着配合:“我?没事,母亲也没事。”
玉桑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心有?戚戚焉:“真是防不胜防,吓死人了。”
两人眼神对视一瞬,江慈忽然明白了什么,忍住疯狂外涌的笑意,装的无比正紧。
她看向应二?娘,淡淡道:“人没事就好……”
这下,旁观的女眷直接闭口?,什么都不说了。
应二?娘终是待不下去,丢下一句“晚辈去瞧瞧小十”便草草离场。
随着应二?娘离开,江夫人终于站出来打圆场,招手让一众女眷远离横梁:“还是别?站这里了,太危险了。”
大家?连连点头,跟着挪动位置,甚至有?人低语:“这府里的奴才做事太敷衍了……”
门口?看热闹的男宾大概没看出个所以然,也纷纷收回?目光。
江慈扳回?一局,心满意足的跟着母亲挪步,可她没忘记最?大助攻,转头寻找玉桑。
一转头,她瞧见身边的少女正转头看向外面。
那里,太子负手而立,分明是背对着这里,却像是颇有?感应,在其他人收回?目光之际,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只一眼,在江慈看来,这一眼既不温情,亦不柔软,堪称漠然。
然而,玉桑对着这个漠然的眼神,露出个灿烂到晃眼的笑。
这一笑,冰雪都消融。
他像是在看一个大麻烦,收回?目光时,肩膀微微耸起,又倏然落下。
分明是叹了一口?好长好长的气。
角落里,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飞鹰捻了捻手指,面无表情的功成身退。
他已?佛了。
殿下已?经对她破了这么多次例,还送了那么贵重的玉牌。
现?在跟着她一起胡闹,太正常了。
答应帮她再?打落一盏灯不说,还亲自动身配合她吸引外面那些男宾的注意力,吩咐他暗中动手。
太子站在正堂门口?,人是他揪出来的,可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处理人家?的家?事。
“方才灯落时,我?的手下瞧见这人躲在大堂一角形迹古怪,这才出手,搅了令爱的笄礼,还望长史大人见谅。”
一旁,已?暗暗观察许久的韩唯颇感意外。
这么久以来,他都觉得太子较之从前有?些不同。
此刻来看,他好像终于明确了这种不同是什么。
从前的太子,即便和煦有?礼,也掩不住那股外张的气势,让人觉得高?不可攀,颇有?距离。
可现?在,只要他想,就可以将自己悉数内收,好比此刻,真就像是个寻常公子。
闻得此言,应长史有?些拿不准的望向上峰。
江古道忙道:“许是今日府上忙碌,有?人浑水摸鱼,想制造混乱盗取财物……”
应和峰反应极快,也深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道理:“是是是,鄙府偶尔也会招来窃贼,这院墙迟早得再?砌高?些。”
本是个话赶话,太子却挑眉:“哦?看来长史大人府上藏了不少珍宝,竟这般遭贼惦记。”
太子声音不高?不低,却叫玉桑听见,转头往这边看了一下。
韩唯眼神一动,发现?了玉桑的小动作。
应和峰当即慌了,连声否认:“稷大郎君说笑了,鄙府简陋,诸位也瞧在眼里,哪里会藏什么宝物?”
有?人在旁打趣,“那长史大人还是莫要砌墙了,如今这个高?度也好,叫贼一眼看遍,知晓没什么宝物,也就自己走了。”
这是个活跃气氛的话,江古道带头笑了笑,眼神一直瞄太子。
太子微微侧首,见飞鹰回?到身侧,亦笑了笑。
其实心中还是不解。
她今日对待他,好似更?大胆了。
也不知是什么让她觉得,他会帮她,配合她。
可到头来,他的确帮了,也配合了。她堪堪往面前一站,定定的看着他时,他就忘了原则。
她仿佛生来就会耍这种小聪明,且信手拈来,立杆见影。
从前,他是被她捉弄的那个,得知真相,怒不可遏。
可现?在,他是站在一旁看她捉弄别?人的那个,竟也忍不住发笑。
他想,定是与她在一起久了,才叫他也有?这般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恶劣。
简直有?毒。
……
因太子放水,被黑狼踹出来的府奴直接被当做偷摸进来的盗贼,送入大牢容后再?审。
十娘的及笄礼就算结束了,男宾这头的宴席却是要继续下去的。
应长史抹去额上汗珠,很快恢复正常,邀请贵宾们?移步入席。
太子含笑受邀,迈步离开时,漫不经心的回?头往内里瞧了一眼。
可她早已?不见。
大抵是随着其他女眷从正堂后门直接往东房那边去了。
用?完就扔,说的就是她这种人吧。
太子恢复了以往的冷漠,却在收回?目光时,撞上两道审视的目光。
两厢眼神对上,韩唯冲太子微微颔首。
太子亦挑了挑嘴角,无声的刀光剑影在两个男人的眼神间?交汇,又随着两人目光的抽离而结束。
余光里是韩唯从容的身影,太子负着手,眼底隐隐涌起暗潮……
……
江夫人与其他几位夫人不想呆在礼堂,便都往东房这边来了。
这头,大夫已?经请来,得知十娘并无大碍后,她们?也放心了。
许氏原本在房中照顾十娘,听到客人们?到了门外,她当即出来,唤来奴婢领诸位夫人去厢房休息,待定定神在入席用?饭。
奴婢们?一一走向诸位夫人,细声细气将她们?带去房间?。
江慈飞快与母亲耳语两句,在江夫人无奈的眼神中,勾着玉桑的肩膀往另一边走。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江慈忍了太久,都忘了措辞需要谨慎,直接脱口?而出。
玉桑对她毫无隐瞒:“姐姐都知道了,何必再?问?呢?”
江慈摇摇头:“不不不,我?顶多是觉得古怪,可是并没想到会发生什么!刚才殿……稷大郎君分明是早有?准备,是你请他帮忙的吗?”
玉桑实在不好形容自己是怎么死皮赖脸求太子帮忙。
她轻咳一声,无奈道:“其实……也很好猜。郎君为人磊落,最?不喜小人作怪,所以乐得助上这一臂之力。”
江慈眨眨眼:“怎么说?”
玉桑心中暗叹,长话短说:“姐姐说应家?姐妹面和心不和,我?便想过今日会出意外。”
“事发之前,十娘有?异常,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大家?都在好奇她怎么了。偏偏有?几个人浑不在意。”
“五娘和九娘留意着十娘,却并无好奇,可能她们?就是给十娘做手脚的人,所以她们?纯粹是为了看热闹,看十娘出丑。”
玉桑看一眼东房方向:“听说大夫诊治过,十娘无恙,也可佐证在她身上使用?的只是恶作剧,小把戏。”
听到这里,江慈脸色一沉:“那个花瓶呢?那分明是有?人故意推到的!”
这话不假,普通花瓶被绊倒,怎么可能碎的那么厉害。
分明是栽了力道,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才会飞溅。
“应该是六娘。”玉桑猜测:“当时她有?些慌张,所有?人都在看十娘,唯独她在观察旁人。”
“她是怕自己趁乱摔花瓶时会被人察觉——若是她,这手段未免狠毒,她是抱着毁去十娘容貌的目的去的……”
江慈心里有?些发寒:“那盏灯……”
玉桑轻叹一声:“这当中最?有?趣的,或许是她们?每个都以为自己是黄雀在后,殊不知稍有?差错便是糟糕。”
“五娘与九娘想捉弄十娘让她出丑。”
“六娘想借她们?给的机会毁了十娘。”
“至于二?娘,则是站在她们?之上,利用?了这次的骚乱。”
应二?娘意图明显,不必玉桑多说。
江慈一想到应二?娘都觉得痛快:“你怎么知道第二?次她会躲开?”
玉桑眼神微动,想起些旧事,却也是一闪而过,只道:“姐姐有?所不知,真正的惊吓,和早有?准备的佯装,是可以试验出来的。第一次她做足准备,在众人观察十娘时,她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灯上。恐怕她早猜到六娘会下毒手,打算掷响为号,这样她也好准备。”
“第二?次,她想讨得人情的目的达到,就松懈了,待危险真的突然来临,就是她最?本能的反应。”
江慈不由望向玉桑。
今日的玉桑,已?经大大的超出了她的预期。
此前她还告诫过玉桑,现?在听玉桑一番分析,反倒先感慨起来。
“一家?子姐妹,过成这样,真像是仇人了。”
玉桑看着她,笑了笑:“是啊,有?些并无血缘的姐妹,相处的反而比她们?更?坦荡。”
江慈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所谓血浓于水,还是有?道理的。斗得再?狠,也只是没有?走到最?后一步而已?。”
“桑桑,我?觉得,你好像同我?认识的不大一样了。你可真有?本事。”
江慈这番话,多少融了些真情实感。
玉桑也笑笑,望向前方,声音有?些缥缈。
“我?这算什么呀,教?我?的姐姐,她更?有?本事。”
她看向江慈:“这些,都是她教?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玉桑: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茶里茶气!!!
益州篇快结束啦~要开启新副本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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