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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
白色的面包车驶过日月山,途径倒淌河附近的小镇。司机在路边的餐厅停下来,“这里什么吃得都有,随便选,半个小时后,在车上集合。”
“我不吃了,你们去吧。”眼哥心事重重地看着手里的检查报告,“我睡会儿。”
“行,我们给你带点儿上来。”三个人心情也不太好,但是饭还是得吃,这后面还有六天呢,小沫走到一家川菜馆门口:“我们就在这儿吃吧。”
三人推开川菜馆的门,里面已经坐着两个人。
老板热情的迎上来,他们随便点了几个菜,就在门口坐下来,没有往里面看。
里面的两个人也没注意到他们。
“那条巨蟒居然不是那个小儿吗?”少年喝了一口汤问。
“我们所见的一切,都是他的魔障,包括那条巨蟒。”坐在他对面的男人面无表情。
少年又说:“你说那小儿入了轮回,可是她明明都已经魂飞魄散……”
“尊者用自己的神格换她入轮回,本应魂飞魄散,可重生后的小儿用自己的血供奉他的神像,将他强留于世。尊者或许是透过神像,听见或看见那小儿,而小儿的执念,变成了他的执念。”
“那小儿的执念……”少年隐隐猜到了。
“每说雷雨天,那小儿都会推着轮椅,在暴雨中骂天、骂神的问,我想救他有什么错?他想救苍生又有什么错?错得是你们这群道貌岸然的天神!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他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朗读工具,毫无起伏:“她以为尊者不见她,是还在怪她,却她不知道,她最想见的那个人,已在她的魂魄里。”
少年明白了。
“那个尊者屹然是一尊邪神,他制造幻象让所有人自相残杀,最后只有一个人可走出那座寺庙,但是当中只要有一个人愿意牺牲自己,让其他人活,那么所有人就可以离开那座寺庙。”少年说:“他还是在告诉众人,想救别人的善念是没有错的。”
“对啊,”男人倾身靠近,眼眸深邃:“你说,他究竟是邪,还是正?”
“邪的是人心。”少年说:“你明明知道结局,为什么不阻止呢?”
“这世间有两件事,是神也无法阻止的。一为执念,二为人心。”男人端起手边的茶杯,转头看向窗外。
少年没有说话,他已经猜到坐在对面的男人并非常人,但是只要对他无害,便也不想去深究。
他顺着男人的看过去,蓦然一愣:“那不是我们之前坐的车吗?”
男人没有说话。
倒是坐在外面的身后的三个人,顾着勇气探头看来,登时眼泪都出来了,“夏,楚!你们真的还活着呢?”
“死了。”夏野不苟言笑。
其他人信以为真,茫然地看向对方,不知如何是好。
楚纪好心解围:“夏夏跟你们开玩笑的。”
三人的表情更加尴尬,不知是该笑还是不笑,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小沫干笑两声:“这玩笑开得还挺好的。”
就是让人笑不出来。
饼饼的目光在楚纪和夏野的脸上来回扫视,似乎在确定他们话里的真实性。半晌,饼饼鼓起勇气:“在那个本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纪疑惑地眨动着眼睛:“你不记得了?”
她摇摇头。
楚纪放下碗,为大家开始复盘,饼饼听到自己被邪灵附身,一口咬下小黑的头时,不由捂着唇角:“我说我嘴怎么那么痛呢?敢情是咬你的时候扯到的?”
小黑感同身受地摆摆手:“别说你的嘴了,我是全身都痛,就头皮被生剥那个感觉,我现在都还记得。”
“我也还记得。”小沫回忆起那把刀插进她的脖子却流不出血的恐惧感,整个头皮就开始发麻:“后来呢?”
楚纪陷入沉思。
夏野抬头:“怎么了?”
“我终于明白,神明为什么会听聆听眼哥想再活一次的愿望了。”
除了眼哥想救一个人的执念,还有尊者的善念——有过痛苦,才知众生痛苦。
铭记这种感觉,是对阿黑和沫沫袖手旁观的惩罚。
至于饼饼……
大概是纯属误伤。
他看向饼饼的眼神,多了一丝怜悯。
“什么再活一次?”饼饼一头问号。
夏野淡淡收回目光,“走了。”
饼饼:“这就完了?我胸口这么痛的原因还没说呢。”
夏野斜睨她一眼,拉起楚纪的手腕,径直往外走去。
“姐姐,”小沫没敢说她是被大哥踹了,“就该问的时候别问,活下来就行了。”
五个人一前一后回到车上,车门已经修好,而等在车上的眼哥不见了。
座位上剩下一个外套。
饼饼拿起外套,“这是什么意思?”
楚纪接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钱夹和检查报告,在报告单的最下面用圆珠笔写着两个字——谢谢。
其他人一头雾水。
司机回到车上,依次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够了。”
饼饼:“???”
“眼哥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