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镜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然而为着元宝儿的事不得不多问一句,“嬷嬷说的是。不过我毅然带了元宝儿来,只养在寒江阁内,不叫它乱跑,这不会破坏府内的规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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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叫她怎么接。张嬷嬷无语,虽然她跟田飞镜交往不深,然而却也知道她必定是个小心谨慎的,不然也不可能全须全尾地从积善堂出来。她自然明白带着狗儿来做客,且不说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但这举动都是有些鲁莽。
可她敢只身一人深入公府,却仍旧要带上这狗儿,就知道她是何如有主意的人,又是如何地看中这条狗了。
看来日后恭颐族姬跟她是有的磨了。
张嬷嬷也是一半心落进了肚子里,面前这位田小姐看起来倒是有几分谋识,虽然不得族姬喜爱,但跟着她倒也算有些盼头。她又想起自己那个不成器的丫头,要是有三分田飞镜的思量,也犯不着做出“勾引”孚二爷的丑事来,连带着她和她家管车马的男人都在府里闹了个好大的没脸,而她也被太太从管园子的位置上赶了下来,打发到了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寒江阁来了。
说到这件事,张嬷嬷心里也是一肚子的气。
嘴上再骂自己的姑娘脑子不清醒,可是心里到底是心疼的。
虽然孙府上下都说是她家丫头勾引了孚二爷,可张默默心里是明白的。她家丫头没脑子是没脑子,可胆小也是众所皆知的,断然不敢自己有这样的打算。势必是有人从中说了些什么模棱两可的话,让自家丫头起了误会。
而从前没出事的时候,就是孙太太看二奶奶无子,将她的丫头春明拨到二爷房里的,虽没说明,但也有看在她是家生子的身份,想要收入二爷房中的意思。结果二爷强要了她,这丫头又不敢说,还是别人看出了她大了肚子。这才人尽皆知。
既然如此,族姬本该趁势收入房中,将风波压下去。可偏偏族姬这人又要面子又要里子,跟孙老爷在一起事事都要占个上头,更何况是个妾侍的事儿。只恨张嬷嬷一家丢了她的面子,竟还责罚了他们。
一个人计算得太精明了,不给旁人半点活路好处,再忠诚的人也得生出二心来。
饭后时日尚早,天边还泛着水红色的霞。
寒江阁虽偏远荒凉,但构造却也有几分机巧。因着寒江阁内有条活渠,倒让这院子成了孙府池塘最多的,大大小小的加起来竟有三四处居多。
而其中最大最成规模的一处便是主屋后面的那处寻碧潭。寻碧潭呈月牙状,将整座主屋囊括其中。而造屋的时候,工匠便从屋后廊下延伸出一小榭来,架在水面上与主屋相辅相成。
此时正是初秋,寻碧潭里的荷花虽谢了,但满池的荷叶莲蓬仍是喜人。小榭还没收拾好,风来搬出来把太师椅放在小榭內,飞镜拿着团扇坐在其中,元宝儿就窝在脚边打瞌睡。
微风吹来,一股池水的潮气扑面而来,飞镜方才头一次静下心来。少辛风来候在一旁,少辛悄悄对风来道,“咱们小姐可真够寡言的。”
风来扭头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也不曾说什么。少辛吃了个闭门羹,撇了撇嘴,“得瑟什么啊,还不是被人从积善堂挤兑出来了?”
“你!”
风来瞪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又看了飞镜背影一眼,只能忍下不提。
“风来,茶凉了,再去倒盏来。”
少辛吓了一跳,脸当即就红了,更是愤愤望着风来却也不再多说什么。忽然感觉裙子被人拽着,只当是风来故意踩她,当即就要骂,谁知道一低头就看到元宝儿不知何时醒了,正咬着她的裙角往后拽。
少辛蹲下哦,拿手指点它的脑门,声音怂怂地又满是不甘心,“你也来欺负我。”
飞镜不曾扭头,眼底是寻碧潭上飞过的白鹭。成群的白翼大鸟扑拉拉地略过湖面,惊地水下的鱼儿四下流窜,撞得莲叶摇晃连连。倒也格外有趣。
飞镜将少辛的话尽收耳中,也是觉得十分好笑。
少辛这丫头,倒是个纯善的个性,可惜勇敢有余,理智不足,日后还得好好教导一番,方可放心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