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荒芜的宅院中,朽木成活,败柳抽了新芽,嫩生生的,伴着佳人的柔言蔓延生长。
瘫倒碎裂的砖瓦拼合连接,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不过瞬间,阴沉的宅院褪去了死气,又一片佳木葱茏,粉墙雕栏。
女子停止了话语,默默地坐在精致的小亭里,微风袭来,轻掠过她的蓝色襦裙,衣袂翩飞,纤细柔美。
这是……
魏子喻不知自己何时来的这儿,脑海中悠悠晃晃缠绕了一个声音,牵引着她前行。这份陌生的安好静谧,在心间漾开,似乎遗忘已久。
那个声音窃窃地说……
走过去……
她顺着石板路,径直走向女子所在的小亭。仿佛是脚下生了风,眨眼片刻,已经挨着亭子的边缘。
走过去……
她望着那女子的背影,向前迈了一步。
心口一阵绞痛。
未等缓息,女子却站了起来,四周的气流倏地加急,乌黑的长发四散张扬。她一身湛蓝衣裳被尘土遮蔽,再显露时,竟化作一抹鲜红。
郁郁葱葱中,红嫁衣突兀显眼,美艳绝伦。魏子喻瞪大了一双眼,愣生生地盯着她红色的衣衫。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女子转过身来,轻轻念道。她的容貌模糊不清晰,只有一袭红嫁衣,泛着刺眼的红光,扎入魏子喻的眼眸。
魏子喻想要说点什么,四周却在暗淡下来,宅院渐渐消失不见,一晃眼,那红衣似乎也不见了。
只是这样想着,眼前兀地冒出了一张人脸。
不,已经不是人脸了。
这张脸,一半的皮肤都没有,剩下的一半也被灼得发黑。两个圆溜溜的黑洞悬着,内里空无一物。没有唇瓣的庇护,牙齿全露了出来,寒气森森,凌厉可怖。
那嘴咧着,竟发出了女子戚戚的声音:“我是零露啊,你不记得了吗?”
“啊……”
惊骇一下涌上她的心头,魏子喻恐惧地闭上了眼,放声大叫。
良久,她猛地睁眼,抬头黑漆漆的一片。
夜半惊醒,虚汗满身。
“呼……”
她忍不住喘了几口粗气,胸口烦闷难受,伸手揉了揉,愈发心慌。
是噩梦,噩梦……她安慰着自己,企图平稳下来。缓了会儿,别过头按开手机,“03:20”,白昼未至,深夜漫长。
外头骤雨不休,狂风呼啸而来,卷着雨珠猛烈地拍打窗户,“啪嗒啪嗒”,浇灭了连日氤氲的暑气,却浇得心头一凉。
魏子喻想,近日连连失眠,估计都是换了窗帘的缘故。
老妈嫌她那套可爱清新的卡通人物窗帘太过幼稚,换了个厚重又老气的窗帘,品味是中老年人钟爱的深蓝色条纹禁欲系,丑则丑矣,但是遮光程度好。
月光亮堂些,里面也黑漆漆的,何况乌云遮月,暴雨未歇,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种黑不拉几的房间里怎么会不做噩梦?魏子喻十分郁闷,但老妈先斩后奏,换完就和老爸一块儿出门旅游了,没有给她发泄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