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池是被葛苇拽着,从沙发背上翻过去的。
沙发很大,两个人?躺着也不拥挤。
吹风机直接掉到了地?毯上,呜呜呜的声音一直响着。
顾晓池低声说:“吹风还没关。”
葛苇说:“不管。”
她?的吻,温存的,热烈的,急切的,印在顾晓池的眉毛上。
顾晓池又说:“麦旋风要化了。”
葛苇说:“不管。”
她?的吻,向下移,滑过顾晓池的眼皮,鼻尖,嘴唇。
她?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把顾晓池抱在怀里,只想跟顾晓池融为一体,才安心。
沙发背后的吹风机还在响。
但葛苇离顾晓池更近,现在顾晓池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葛苇吻她?皮肤的声音。
还有两人?衣料的摩擦声。
放在桌面上的可乐杯子里,像是冰块在融化,跟可乐里的碳酸碰撞,发出清脆的噼啪一声。
葛苇的声音,却是黏糊糊的,响在顾晓池的耳畔。
顾晓池抱着葛苇。
她?心跳的节奏很快,像是刚才的心有余悸还没有过去,动作就也被带的很快。
怀里的葛苇是暖的,软的,拥抱起?来,很踏实的感觉。
那股灼热,身体在燃烧,让人?切切实实感觉自?己还活着。
葛苇紧紧攥住了顾晓池的指尖。
******
终于,顾晓池翻身从沙发上下来,绕到沙发背后,把吹风机捡起?来关了。
出风口都已被吹的发烫。
她?把浴巾、脏T恤和吹风机一起?,收回?浴室,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麦当劳袋子,问?葛苇:“还吃么?”
“吃啊。”葛苇懒洋洋的仰靠在沙发上,两条光洁的腿交叠着,伸在茶几上架着。
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
顾晓池逗她?:“刚经历过生死考验还吃得下?”
葛苇点头?:“吃点儿,压惊。”
顾晓池笑出了声。
她?真的是一个不喜欢笑的人?,跟葛苇在一起?,却总是被逗笑。
顾晓池帮葛苇把麦当劳拿去加热了一下,送到她?手边。
葛苇在发呆,接过炸鸡的时候,随手指了指茶几上放着的麦旋风杯子:“这个你怎么不加热?”
顾晓池这次真的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葛苇迷茫的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把沙发靠垫砸到顾晓池身上:“笑屁!还不都是被你吓的!”
她?拿起?鸡翅来啃,嘴上都沾着油,问?顾晓池:“你吃么?”
顾晓池摇头?:“我还不饿。”
“不尝尝?”葛苇不懂顾晓池为什么会愿意错过这样的人?间美?味,劝她?:“少吃点,真的很好吃。”
顾晓池想了想,绕到葛苇身边,俯身。
一个吻,印在葛苇的唇角。舌头?伸出来,把葛苇唇角沾着的炸鸡屑舔走?了。
顾晓池直起?身,还咀嚼了两下:“嗯,好吃。”
也不知是在点评炸鸡,还是点评葛苇的唇。
葛苇一边啃鸡翅,一边眯着眼睛看她?。
这小孩儿,现在撩人?的功夫很可以啊。
也不知跟谁学的。
顾晓池舔过葛苇唇边的炸鸡屑,就算吃过了,一转身又进了厨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葛苇自?己吃了一会儿,就觉得无聊,本来她?下午吃顾晓池做的菜也很饱,现在吃不下多少。
端着一盘薯条去厨房找顾晓池。
顾晓池坐在一个小马扎上,背对着厨房门口,低着头?,不知在干嘛。
葛苇走?过去问?她?:“干嘛呢你?”
顾晓池说:“别过来。”
葛苇一愣。
顾晓池又说:“你等等,马上好了。”
葛苇只好站在原地?。
手里端着的薯条吃不下了,她?索性放在身边的台子上,在那儿摆图案玩。
一会儿摆个“囧”字,一会儿摆个“凸”字。
她?觉得自?己是评不上道德标兵了,连摆个薯条玩儿都在比中指。
“好了。”
还好顾晓池没让她?等多久,就站了起?来。
把什么东西往她?手里一递。
葛苇低头?一看,是一根胡萝卜。
到这时葛苇才想起?,中午外卖点菜的时候,顾晓池还买了根胡萝卜,说是自?己要吃。
可后来炖排骨的时候,好像也没见她?加进去。
这会儿却把胡萝卜找出来,忙活了半天,递到葛苇手里。
葛苇看到胡萝卜上,竖着刻了一行字:“最?佳女主角。”
葛苇:……
她?问?顾晓池:“这不会就是你赔我的影后奖杯吧?”
顾晓池点头?,在那儿笑。
厨房暖黄的灯光照着,顾晓池的笑,显得毛茸茸、暖洋洋的。
眉毛变成金黄,睫毛变成金黄,瞳孔又变成小熊一样的金棕。
葛苇突然想起?一年之前,初见顾晓池时的样子。
眉毛浓黑,眼若寒星,嘴紧紧抿着,那样清冷,就差把“我不好惹”四个字写在脸上。
到现在,顾晓池却已经为她?改变了那么多。
而?她?呢?
葛苇忽然觉得,如?果不是顾晓池的话,她?今天,可能不会这样站在这里。
鲜活的,灵动的,带着笑的。
她?突然走?过去,环住顾晓池的腰,头?埋在顾晓池的胸口。
少女被她?抱的一愣。
却还是很温柔的回?抱住她?,下巴在她?头?顶上蹭了两下,很宠的样子。
顾晓池问?她?:“怎么了?”
“顾晓池。”葛苇把头?埋在顾晓池的胸口叫她?,声音听上去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谢谢你。”
遥远的像是……顾晓池突然觉得,葛苇的声音,遥远的像是从另一个时空传来。
一年前顾晓池拼命想救的葛苇,和现在好端端被她?抱在怀里的葛苇,在这一瞬间,合为一体。
在对她?说:“谢谢你。”
顾晓池把怀里的人?抱的很紧。
她?忽然在想,这一路走?来,这么险,这么难,如?果要她?再做一次的话,她?还能做到么?
很快她?发现,答案好像不需要思考,直接印在了她?的心上。
像她?无数次在冬夜里,饮下刀割一般的冷风,拼了命跑向葛苇一样。
像她?无数次在车后座,把葛苇紧紧抱在怀里,怕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像她?无数次在烟盒上,画出葛苇的小像,用心到连睫毛的颤动都画出一样。
答案只有一个。
“为你,千千万万遍。”
******
葛苇抱了顾晓池一会儿,问?她?:“你耽误我又拿一影后奖杯,那我呢?没耽误你什么吧?”
“有啊。”顾晓池说:“每次我想画画的时候,你都来闹。”
像只猫,随时霸占着主人?键盘不挪窝的那种?。
葛苇嘁了一声:“我耽误你成画家了?”
顾晓池笑:“可能吧。”
“那要是你成了特伟大的画家,你的画卖多少钱一副?”葛苇问?。
“不知道。”顾晓池还在笑:“价值千金吧。”
葛苇放开?了顾晓池的腰。
她?想了想,从手边的台子上摸过两根薯条,塞到顾晓池手里。
顾晓池一愣:“我没饿。”
葛苇一本正经的说:“这是金条,两整根呢,买你画用的。”
说完转身就往客厅跑。
一边跑一边喊:“你砸我干嘛?这金条不是跟你的胡萝卜奖杯很配么?”
******
顾晓池收拾完厨房地?上的薯条,直起?腰,叹了口气。
为什么她?用来砸葛苇的薯条,爽完了还得她?自?己收拾。
葛苇早跑客厅去了,声音隐隐的传来,像在打?电话。
顾晓池走?过去,她?却一下子把电话挂了。
顾晓池只听到了几个零星的词,“签名”什么的,猜不透前因后果,只好一脸狐疑的看着葛苇。
葛苇笑的跟妖精似的:“对没错!我在乱撩小鲜肉!刚十八岁的那种?!你这个十九的已经是老腊肉了!”
摇摇头?叹息:“你已经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顾晓池又笑着去掐葛苇的腰,葛苇拉着她?的手一扯,顾晓池再次扑倒在沙发上。
葛苇:“你压着我头?发了。”
顾晓池也没让。
******
一个月后,邶城机场。
一个短发女孩打?了个哈欠,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显示,马上到八点了。
女孩来了精神,把手里的牌子又举了起?来。
上面画着一个Q版的包子脸,长卷发,美?人?尖,狐狸眼,一看就是葛苇。
她?旁边挤着无数和她?一样的粉丝,有的举着葛苇的照片,有的举着葛苇的名牌。
今天葛苇要出发去沙城录一档综艺,粉丝会接到消息,好多人?来送她?。
葛苇的飞机是九点,女孩估摸着,她?快现身了。
果然,不一会儿,人?群骚动起?来:“苇姐苇姐最?靠谱,美?到称霸广场舞!”
女孩觉得有点好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粉丝会的口号这么老土,据说是苇姐自?己从很多口号里选的,她?最?喜欢这个。
女孩扫过身边的“战友”们,忽然眼神一滞,在一张脸上停留了一下。
那人?打?扮的很低调,白衬衫牛仔裤,一件黑色的风衣外套加一顶黑色的帽子,还戴了口罩,就只露出一双眼。
而?那双眼,却长得特别好看,黑白分明,睫毛很长,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
等她?再去看的时候,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不过女孩没空去注意这些,葛苇出现了,一路笑的跟妖精似的,在粉丝的有序包围中往安检方向走?。
她?一路走?一路收礼物:“花了钱的我不收啊,你们把这钱省下来去捐助贫困学生或者小猫小狗,不是挺好?情书可以,把我写的美?么?写的不美?也不收啊。”
她?对圈里爱惹事的人?脾气不好,对粉丝却挺宠,要签名的来者不拒,一直签到女孩这边来,女孩兴奋的说:“谢谢苇姐!”
拿起?来看的时候,一愣:“苇姐,你换签名设计了?”
葛苇戴着太阳眼镜,瞧不清她?的眼神,嘴角却是高高扬起?,看起?来很高兴:“你发现了?”
女孩点头?。这么明显谁发现不了啊?
以前葛苇的签名很简练,就是笔画拉得长,跟她?整个人?一样,耀武扬威的。到了现在这一版新设计,竟然加了图案。
很简单的简笔画,不过能看出来,是一丛芦苇,一个小池塘。
苇姐这是变温柔了?转性了?女孩在那儿研究签名的时候,葛苇已经过了安检,往登机口走?去。
女孩遥遥望着她?的背影,忽然,眼光一动。
她?看到葛苇的身边,有一团黑色的影子晃动了一下,是一个人?,头?上还戴着一顶黑帽子。
女孩蓦然又想起?刚才看过的那双眼,黑白分明,寒星似的,清冷的,倔强的。
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那个葛苇最?新版的签名,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她?捅了捅身边另一个粉丝的胳膊,问?她?:“我记得以前苇姐参加的一个模特选秀节目,里面有个选手,长得挺漂亮,叫顾什么来着……”
那个粉丝干脆的回?答她?:“顾晓池呀!”
机场里,一阵不知哪儿来的风吹过,短发女孩手中的签名本上,葛苇新签名的那一页,被风吹着,那简笔画出的芦苇丛,生动的好像在随风摆荡。
芦苇依偎着的,正是一亩小池塘,泛着的恰是,无比温柔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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