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许后骂道,“你这蠢物!你知道什么?现在不过是听课,样样不如人,样样握在别人手里,赏赐也是她得,你什么都没有,你还觉得很开心?”
“啊?”女莹全程莫名其妙,几匹帛的事儿,这是想干嘛呀?
再蠢也是亲生的女儿呀,我不为她着想,还有谁会为她着想呢?许后心中哀戚极了:“唉,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出挑,怎么显出你来呢?”
一直以来的经验,促使女莹反驳着母亲:“可我现在也都知道了呀,要不是母后留我,我现在都跟她在一块儿,她已经给我讲明白了,我不是也知道了吗?”
“她要不告诉你呢?她要藏私呢?”
朋友被诋毁,女莹不开心了:“她从来没这样过!我们约定好了的,我们要一块儿……”
“哈?”许后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女儿,心道,我从来没见过么蠢的人!跟小女儿说不清楚,她转问大女儿,“她这说的什么鬼话?”
女媤两头劝:“阿莹,这就是你对母后的礼貌吗?母后,她还小,您慢慢儿跟她说明白。”
许后还是给长女面子的,放缓了声气对两个女儿道:“你们是王的女儿,要学的东西,与那些身份不及你们的人是不一样的。”
女莹犟脾气上来了,反唇相讥:“那母后刚才还说要我与希夷比学业?”
“我费这么大劲儿,你就看到了这个?你连这个都看不透,学什么都没用!”
女媤忙问:“那要知道什么呢?请母亲讲道理说得明白些,我们也好学着些。”
许后沉痛地说:“哪怕是国君与王后的女儿,身份尊贵、血统尊贵,甚至比异母的兄弟姐妹更尊贵,但是,也不是必定样样都比所有人都强的。如果抛开了自己尊贵的身份,而与低下的人一同做事,你们未必比奴隶做得好!想要继续尊贵,就要维持住这样的身份,明白吗?”
“不明白。”女莹回答得相当干脆,她不笨,也不能明白母亲话语中的深意。
女媤犹豫着问:“母后是说……不论他们能干不能干,只要出身不够,就必须……”
“不错,”许后赞赏地肯定了长女的思路,“就是这样,要将身份固定,你们才能永远居于高位,令所有人为你们做事。比如这个傻子,要是像蛮人旧俗那样,将她和卫希夷同嫁与一人,你猜一猜,最后谁会出头?谁又会被踩在脚下?所以,凡事必有法度,因为法度,我们才能尊贵,绝不可以自降身份,明白吗?”
女媤若有所思。
“你的本事压不住她,难道就非得比她的长项吗?她擅长学业,令你的学业失色,你有身份,就可以用身份令她什么都不算!”许后冷冷地宣布,“已经居于高位,却自己走下来与低下之人为伍,是愚蠢至极!她只能为你所用,而不是你听从她。为了维系这样的礼法,哪怕自己受些委屈,也是值得的。你们父亲有多少儿女?里面的蠢物也不少!如果不是王子公主的身份,凭他们自己,恐怕过得还不如奴隶。我们费了多少力气,征服了多少氏族才得来的地位,你要与他们从头再比?那你们父亲这些年的征战,又是为了什么?记住,身份不可以逾越!绝不能让任何人逾越了身份!凡事,绝不可放弃自己的长处,而与别人比短处!刚才只是几匹帛,如果是更多更珍贵的东西呢?如果是家国呢?你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明白吗?你们的哥哥,生来就是太子,难道要他与蛮女的儿子再比一比,才能做太子吗?我觉不允许!要让身份成为唯一,用身份卡死不安分的人,让他们相信,再能干,也上不了天,也与你比不了肩!纵容他们与你相争,是自取灭亡!”
“这也太没出息了吧?”女莹反驳了一句。
许后说了这许多,满以为连恐吓加讲道理,幼女应该明白了,不想得了她这么一句。当即冷淡地道:“看来与你讲道理是讲不通了的。”说完,便命将幼女关进了“静室”里思过了。
女媤知道,这静室不是好呆的,多少不乖的嫔御、女奴,往里一放,三日后放出来,见到许后都要打哆嗦,忙为妹妹求情:“她是太单纯,将卫希夷调离,另选乖的孩子陪她就好了。”
许后道:“你不懂!去了卫希夷,再来一个未必比她更好。不如从根子上握住了,只要阿莹听话了,女伴再胡闹,也没什么。记住了,凡事要从根子上治。好了,阿莹那个保姆,让她滚去织室干活吧。”
“呃?”
“哼!背主的东西,阿莹再不好,也是她的主子,背后告主子的状……”
女媤小心地问道:“母后的意思,阿莹与她的女伴相好,也是一件好事呀,您平素也说,需要臂膀,也许,阿莹是记住了这个才……您看,是不是将她放出来?”
“臂膀绝不可以和头颅相等!臂膀要听从头颅,臂膀要心怀感激,臂膀要战战兢兢!这些,卫希夷全都没有,阿莹那个蠢东西还不觉得呢!她要是能将人整治得服服帖帖,我何必这么费力?”
女媤放心了,微微一笑:“要是方才这么跟妹妹说,多好。”
“哼!你看她听我说吗?那就让她老实了,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