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伊一开门,客厅里笑声戛然而止,一时脸色僵硬如低饱和?色调的默剧。
程伊也没想到自己面对的是这个画面。
刚刚一路闹,自己吓自己,这会突地安静,才发?觉脑袋涨得嗡疼,见到老程第一反应还是掉眼泪,她太怕失去了?,眼泪不要钱似的,滴溜溜往下掉。见那两人一动不动,张口就埋怨:“这灯怎么这么暗啊!”
程伊家住教职工老楼房,灯还是十几年前的老?式水晶灯,这么多年老程光不停换灯泡,没想过换这个低瓦的灯。她就站在门口,心酸得一阵一阵,这灯可太丑了?,比今天的月亮还丑。
程伊没注意到他们异常的尴尬,直到小姨率先反应过来,扫了眼墙上老?/鸟钟,刚张嘴没来得及说话,布谷鸟钻出钟摆中间的缝隙,几声“布谷布谷——”炸响午夜。
程伊仰起头,眼泪又下来了,这个钟声音太难听了。谁还在用这种钟啊!
“怎么哭了啊......”小姨上前不信似的摸摸程伊的眼泪,“都十二点了,这么晚回来,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她着急地自顶至踵仔仔细细扫一遍,拉拉衣服,扯扯裤子,紧张兮兮,“没遇到坏人吧。”
“呜呜呜,小姨......”程伊扑进她百雀羚的安心味道中,本以为自己在楼道就松下心来,可见到老程还是腿软,“吓死我了?!”
“怎么了?!”程汉生也是没想到程伊会回来,见她哭,一把把她从陈美娟怀里拉出来,紧张得不行,按着肩也上下打量,“遇到什么事了??怎么哭了!”
“你干嘛不接电话啊!”程伊推他。
他着急,左右拍口袋找手机,“没看到啊,手机搁家了,到家看到不是给你回消息了吗?”
“一一是不是遇到坏人了!怎么这么晚回来啊?”小姨还在问。
程伊舒了?口气,面子上仍在不爽地埋怨,“什么呀,下次不要不接电话!”
咋咋呼呼的一团乐呵声,程汉生说给程伊做了?个秋千,发?消息就为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坐坐合不合适?
程伊嫌弃了?一秒,一阵窸嗦声脚步声在门边响起。
“在哪里啊?”
“就在运动器材那里。”
“哎哎,一一穿耐脏的鞋,你这个鞋白色的,泥地一踩就脏,昨天下过雨,刚刚我踩了几个水坑,回去还得刷鞋。”
“小姨坐过了?吗,好玩吗?”
“这都你们小孩喜欢的,我......就那样吧。”陈美娟语气里掩不住的乐呵。
祁深洲站在刚刚能容下两人的四楼楼梯处,斜望下去,三?楼漆铁门上大红倒福在暗里反出亮面光泽。
门一开,程伊便摸索到楼道灯开关,昏黄亮起,她清了?清方才激动过度叫破了的嗓门,在一眼可以扫见所有的窄道左右张望,“咳......一楼的灯坏了。”
“是吗,又坏了?”程汉生拎着工具箱跟在后面,思忖道,“明天跟门卫黄老?师说一下。”
“哦,他还没退休啊?”程伊不死心,快步走到二楼望下去,心下失落了一秒,他走了......又走了......
“你家那个灯我换好了?。”老?程说,“过年那会换的。”
“我家的?”程伊不解。
“你上次不是说有个灯泡不亮了吗?我去拍了?个型号,给你买了一个,装好了。”他嘲笑程伊,“你都不知道吧,一天天忙得跟什么似的。”
程伊哪里忙,只是社交多,维持各种酒肉友谊而已,“是吗?我就随口一说,马上就不住那里了?,不亮了就不亮了呗。”
“那怎么行,你们拍照不是要打光的嘛,多一个灯泡拍得好看一点。”
陈美娟收拾好东西匆匆追上他们,大声招呼,“回去了啊,一一,早点睡啊。”
程伊回头:“这么晚就别回去了,小姨你跟我睡好了?。”
“不行不行,”陈美娟和?程汉生对视一眼,“住在这里像什么话?啊。”
“你可以跟伊儿睡啊。”
“不行不行,就对马路,一点儿路,”陈美娟推了他一把,朝程伊招呼,“走了啊,你们爷俩早点睡。”
“好哎,拜拜,小姨。”程伊挥挥手,往健身器材的微光处跑过去,她又兴奋又别扭,“怎么做秋千啊?”
“你上回不是说你同学有个秋千吗?”听语气酸溜溜的,谁还不会弄个秋千啊。
程伊停在轮胎秋千前,指着它,笑得不能自已,“所以你给我弄了?个秋千?”
“你以为秋千很好弄吗?黄老?师他们去年翻新器材的钱,给你采购的,我们这个老破小,买器材都不会买这种不实用的了?。”
程伊会意,拱拱老程,“塞了?烟?”
“还送了?两箱车厘子,两个J的。”他精明地比了?个“耶”,“三?个J的给你留着。”
“你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