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深洲说要在一起,她紧张死了,广播里催促检票,他拉住她非要一个答案。于是她去了趟厕所,左右乱撞,男女厕所都分不清,出来后,她左右拇指使劲对抠,小声嗫嚅,“好吧。”
天旋地转,脸被他捧起,眼前一黑,他们亲了。
亲得有点深,挤得鼻孔都压扁了。程伊心跳蹦出正常人的极限,刚要喘气,脚下意识一蹬,怀抱着背包惊醒。
程伊被这荒唐的梦搅得尿意大盛,气鼓鼓冲去厕所,回来时祁深洲又发来消息。
他们一路聊着,直到下车,耗尽两块手机电板。
答应祁深洲交往是她回到S市的第三天,速度快得程伊自己都不敢信,躺在床上一个劲地抠眼睛,好像刚发出去的“好呀,那就试试”不是她打下的。
她抓着手机,一刻不离地回复消息,嘴角翘得程汉生都瞧出了不对劲,问她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她先是摇摇头,又试探问了句,如果谈了呢?
老程斜睨她,“谈就谈呗,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想想又补了句,“比高中每天送你回家的那个臭小子好?”
“他哪有送我!他就住隔壁小区!”程伊急,“当然比他好!”
程伊见老程没什么意见更加放松,当天下午拾掇拾掇出了门,去见祁深洲。
是的,在她含羞带怯说“那就试试”的第二天,祁深洲便买了机票杀来,在星级酒店一住便是一周。
与一个尚在了解期的男生进酒店房间,打死程伊也做不出来。她只肯在外头约会。
祁深洲没理解,当自己的铺张吓到了她,换了家普通快捷酒店,她还是只肯在外面见,死活不进房间,还拍他肩劝他,你要是没钱就赶紧回去吧,在这儿住还挺费钱的。
先住五星级,没几天换普通快捷,任谁都会往没钱上想。程伊对他全无了解,把他当成那种打肿脸充胖子的小男生。
“程伊,你赶我?”
“你来这么多天你爸妈不会担心吗?”
“不会......他们都不知道离开B城了。”
程伊没过问过他的家庭情况,从他的服饰品牌可以看出家境肯定不错,再加上出国,想必不穷,但她是真没想过,他一个人住了很多年的别墅。
B城的别墅,她想都不敢想,一个人住别墅,那更是不敢想。
那时候的祁深洲更像一个符号。这个神秘符号封印了她的单身状态。
重庆森林里说记忆是有保质期的罐头,对程伊来说,打开那年欧洲杯夏天的罐头,凝固着不知名的青涩绯红。
是阳光打在睫毛上,是眼睛笑成一条线,是手心汗津津的掌纹,是风拂乱她的发,他再笨拙地替她拨到耳后。
程伊在祁深洲要走的最后一天进了他的房间,给他送老程卖的西瓜,大概是刚恋爱的几天太甜,甜到人发晕,对男人产生了天真的设定,结果一进门便被拦腰一抱,脖颈覆上温热的鼻息。
那个梦里的吻兑现到了现实,天旋地转,鼻孔都被压得不通气儿了。
哦,那个夏天还是甜的,齁死了。
程伊沉沉睡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到睡前没来得及与吴蔚讲述的初恋琐碎。
那一场荒唐的开始背后有无数个一拍即合的默契,是少男少女惊叹的“命中注定”。
程伊一个没满十八岁的女孩,遇见赤诚执着的祁深洲,没有任何抵抗力地迷失在“一见钟情”里。
确实,午夜相遇,消失人海,苦苦找寻,最终眷属的戏码,哪个象牙塔里的少女不陷落“童话”陷阱?
程伊在回忆的废弃场巡睃,最终苦笑,到底是被荷尔蒙骗了,其实整段恋爱都是祁深洲在掌控。
他搭讪,他追她,他说在一起,他说异国恋,他说分手。
歌里唱“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程伊的初恋不过是不相信科学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