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域有这样一个训诫:不要冒然靠近往生碑。
这个往生碑和冥界的往生河无多大关系。鬼域游离在三界之外,无主无序,那些无法、不愿转生的孤魂野鬼常在这里出没,有的一徘徊就是百年,逐渐忘了自己活着的时候姓甚名谁。
时间对他们来说很漫长,有的鬼不害人,只求能被得道高人渡化;而大多数鬼更想通过修行达到另一层境界的永生,他们互相残杀,大鬼吞噬小鬼,谁都不服谁,直到魔神降世。
江月明越听越迷糊,不禁打岔:“魔神?那不是上古传说么?和这一任魔尊有关系吗?”
邱邵微微一笑,抬手捋须,瞬间里竟有一种脱俗的仙人气质:“不错。你且再往后听。”
褚熄趴在楼慎仪膝上,一人一猫静默聆听。
魔神降世,屠杀无数厉鬼,众鬼惶惶,鬼域开始变得有序,所有鬼自觉服从于他。
此人疯狂至极,嗜杀成性,可能是屠鬼不过瘾,甚至还拉了几个天神陪葬,剥夺他们的神骨。随后,他做了一件更疯狂的事:铸炼往生碑。
那时候这块碑还不叫往生碑。它以神骨为基础,注入魔气和上万怨灵的仇恨,被称为“堕落的神性”,算是极凶之物,只要靠近它,无论你是鬼还是什么,无论你境界有多强,都会当场发疯,被其吸附,成为碑的一部分。
在传说里,魔神铸造完碑就消失不见,他来无影去无踪,短短时间里把鬼域神界搅了个翻天覆地,往后几千年,再也没有比他更凶煞的角色出现,他是迄今为止,唯一以“神”相称的魔。
碑则不死不灭,屹立在鬼域深渊,证明着魔神的故事并非是传说。魔神应该是陨灭了,因为碑的力量在逐渐衰弱,到一百年前的时候,除了在月食之夜它还会发挥威力,平日里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无字石碑。
就在这时,当今这位魔尊出现了。
他还有一个别称:诡瞳邀月!
江月明再次插话:“诡瞳邀月?对,我听过这个称呼,不过不知道它到底代表着什么。”
邱邵端起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正要解释,忽然看到楼慎仪表情有异,乐呵道:“这位小友看来是知道咯?”
楼慎仪宛若梦中惊醒,犹豫着开口:“是。诡瞳,说的是他的眼睛,罕见的异色瞳。他掌握着失传已久的瞳术,能控制一个人的言行。邀月指的是他的杀人风格,他只在月夜拔剑,七步不留人,尸体上往往覆有一层绯红的月华,似有邪神相助。”
邱邵点头:“正是如此。”
江月明诧异:“冼——我们从未涉及过这种知识,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在言语间隐去了冼灵宗的名称,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楼慎仪看起来不想解释过多:“略有耳闻。”
褚熄敏感地察觉到楼慎仪身上的僵硬,抬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江月明以为是谢老告诉楼慎仪的,没再多问,继续催促邱邵:“先生请继续。”
“这位魔尊才一问世,名号就响彻整个鬼域,到后来,三界几乎许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个厉害角色。有人开始猜测他的来历,巧的是,自他出世,那沉寂已久的石碑又开始发挥威力,不止在月食之夜活动。”
“于是许多人开始把他与那位传说中已经陨落了的魔神相联系,许多人怀疑,那块碑就是古卷轴里记载的往生碑,只有它的塑造者可以正常地使用它,而现任魔尊,正是魔神转世。”
江月明又捕捉到什么:“古卷轴?那又是什么?”
邱邵摇头:“你要是说字面意义,那是传说中的东西,老夫也不清楚它是什么。通俗意义的古卷轴只是个简单摹本,罗列了一些法器名称和用途,和普通志异书籍一般,无甚特别。”
“有关现任魔尊的故事有许多版本,以上只是老夫知道的一个版本。五十多年前,魔尊不再活动,宛若消失一般,现在有关他的故事盛行猖獗,我还见过一个版本,说他化为王的宠妃去了凡界的,呵呵。”
褚熄听得有些入迷,《飞升前的那些日子》他只看了一半,倒没见看过什么魔尊出场,而这个世界,似乎比他想象得还要精彩。
……等等,自己不是在听故事啊,如今他也是故事里的一员,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存在,万一遇到了该怎么办?!
褚熄无精打采地把脑袋搁在楼慎仪手心里,再次陷入惶恐。
楼慎仪笑了笑:“先生果真见多识广,不知是何方神圣?”
邱邵摆手:“别,老夫一介凡人,算不了什么大人物,只是曾有幸得到一位得道散仙的指点。”
他倏然表情剧变,话音一转:“感谢两位好友,老夫有事先告辞了,有缘再叙。”
江月明一脸迷茫:“他怎么走了?”
回答他的不是楼慎仪,而是不知何时过来的店家:“二位可是认得这老赖?”
“老赖?”
褚熄看了眼店家,发现店家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
店家一脸愤怒:“这老赖,在我们店里蹭了无数白饭,一直想抓他讨债,可他跑得倒挺快,今天居然还有脸进店!王二,你怎么没早点抓住他?!”
被点名的小二正在给不远处一桌客人倒茶,闻言苦着一张脸:“掌柜的,今儿人这么多,您这不是为难我吗?防不胜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