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这些后,庄晏全身心地投入到与父母的出游中。
他对此很有?经验。重?生之初,他也是顶着“方云谏就在旁边”的压力,敦促自己闭眼学习。到现?在,只是把“学习”换成游玩。
他偶尔还是会?想?起方云谏。
但哪怕是想?到了,庄晏也没有?太多思绪。
他相信自己总会?走出樊笼。到时候,自有?天高海阔。
至于方云谏,曾经让庄晏无比痛苦,也给过他短暂快乐……打住,打住。
他报考了京市财经,顺利入学,度过大学四年。
此外?,成年之后,庄晏就开通了自己的证券账户。
因为此前的几次“练手”,庄爸爸对儿?子在炒股方面的天赋很是惊喜。在庄晏账户开通的时候,就大方地拿了了两万块,给他练手。
有?这两万块作为本金,庄晏在两个学期里,赚到了买车的钱。三十?万,一笔付清。
他开车去实习,恰好遇到被调到京市的任朗。两人不算交情多好,但见了面,也要打个招呼。
任朗看着庄晏的车,随意地说,庄晏爸妈对他的确不错。儿?子还在上大学,就出手赞助。
庄晏笑着回答,不是,车是自己买的。
任朗讶异。
因此前接触数次,任朗对庄晏家中状况也算了解。听庄晏这么说,他便问起详情。
庄晏也不隐瞒,直言这是自己炒股赚来。
任朗端详他,笑道:“不错嘛,年轻有?为。”
庄晏笑着回答:“也就玩玩儿?。”
任朗听着,渐渐聊起更加深入的话题。金融局势、国家政策……庄晏的确有?两把刷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对未来的了解。在知道答案的情况下逆推过程,引得任朗面上的玩笑神色一点点淡去。
这天聊完之后,任朗问庄晏,是否愿意来当?自己的助手。
庄晏意外?。
这次见面,纯属无心插柳。但任朗这么提了,他就没有?不应的道理。
他点了头,任朗面上的笑容更真切。
从?这一年开始,庄晏在任家人面前有?了“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以外?的第二个身份。
任朗的心腹、左右手。
作为老爷子的救命恩人时,任家人待他自然有?许多感激,但总是客客气?气?。庄晏也知晓,自己不能凭借这个身份多要求什么。
但作为任朗的左右手时,任家人对他有?了真切的亲近。
逢年过节,庄晏能拿到一份红包。旁人送来的礼物,任朗也随他挑选。
庄晏大学毕业时,任朗恰好要调回海城。他顺理成章地与任朗一同回去,而这时候,“方世林”三个字早已成为过眼烟云。
庄家父母对儿?子再没有?更满意。随着庄晏年龄增长,周围人开始明里暗里打听,也有?直接问到庄妈妈面前的,说庄晏这么大了,是否应该成家。毕竟,依照他今日的成就,已经算是“立业”。
庄爸爸、庄妈妈听着,往往只是含笑应对。
他们很清楚,儿?子历来有?主见,不是自己可以左右。
再说了,依照儿?子现?在的身家,他们能发愁找儿?媳妇儿?的事吗?
更别说,庄晏除了有?钱,还有?一张俊脸。
夫妻二人相信,只要庄晏有?那个心思,稍微透出一点,就会?有?无数女孩儿?争先恐后。
而庄晏不提,就意味着他还没有?找女友的想?法。既然如?此,他们何必插手,徒惹儿?子不快?
庄家父母看得开,却不知道,庄晏本人实则完全忘记这件事。
一直到他二十?六岁,任夫人、任朗等人误以为自家女儿?、妹妹任莹喜欢他。
庄晏对此哭笑不得。
等到误会?解除,任夫人好笑之余,也对庄晏说,“任朗在你这个年纪,都结婚了。”
这句话,给庄晏敲响了警钟。
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自己心病难医。
这几年间?,原本淡下的噩梦总要找机会?重?现?。
他抛弃了自己与少年方云谏的感情,少年当?然不会?再留在他的梦里,为他遮风挡雨。
那间?关?了他数月的屋子,二十?六岁的、残忍的方云谏,重?新出现?在庄晏的夜晚。
哪怕他有?了全然不同的生活,哪怕他再也不用?担心方云谏对自己做什么——但是,他的魂灵依然有?一部分留在那里。
他记得墙壁上的纹路,记得地毯上的斑驳。有?些时候,他的理智会?回笼,告诉他一切都是梦,自己走了出来,方世林死去多年。但更多时候,他陷在当?中,甚至会?觉得“重?生”一事才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他痛苦不堪,夜不能寐。
尤其是,随着时间?推移,距离他与方云谏“初见”的日子越来越近。
庄晏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面临死刑的囚犯。
他以为自己的PTSD早已好转,以为自己已经完全走出。但现?实好像是一个巴掌,恶狠狠地抽在他脸上。
他从?来都没走出来,过去几年仅仅是遮住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不曾经历那些屈辱、磋磨。
他再去看医生。和八年前一样?,实话不能说。但这一次,庄晏还是选择性地讲出一些事实:那个关?注自己的房间?、施加于自己身上的暴力。
他克制地表明,哪怕自己知道,现?在的自己成熟、有?力量,过去的加害者不可能再对他造成什么真切创伤。但是,这似乎并不能对他起到什么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