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顶着小年轻的面皮,内里却是个离开高中八`九年的成年人。不用说,真上了考场,成绩肯定惨不忍睹。
庄晏头都大了,彻底没心思思索自己为何重生。他?绞尽脑汁,考虑起自己面临的头等大事。
这会儿,庄妈妈告诉他?,已经替他预约了几天后的专家面谈。
庄晏眼前一亮。
他?知道,自己的心态的确不对劲。虽然很难和一个陌生人说“我其实是从几年后重生回来的”,但要对方判断出自己状况不对,不是难事。
再者说,他?真的需要一些来自专业人士的帮助。
就这样,庄晏一箭双雕。努力重塑自己的同时,有了不参加摸底考试的借口。
虽然没出现在考场上,但庄妈妈和学校沟通,最终采用庄晏高二期末的分数,作为分班依据。
他?又迟去学校几天。等到了教室,座位已经安排好。老师给?他?指了位置,庄晏略为头大,觉得首先吧,自己这次一定不能留在海城读书、工作。但这毕竟是一年以后才要考虑的问题,现在,他?得先把自己的分数提到一个能看的程度。
然后,他?抬头,与自己的同桌对视。
他?看到一张哪怕化成灰,自己也忘不掉的面孔。
方云谏。
年轻很多、青涩很多,笑起来阳光灿烂,热情主动,问他:“你?就是庄晏吧?”
庄晏站在原地不动。
方云谏以为他?是性格内敛、腼腆,却不知道,庄晏是被吓到了。
他?下意识地往窗外看,觉得自己恐怕到底落入一场美梦。而现在,就是世界崩塌的时候。
方云谏会重新变回数年后的样子,会带着笑容问他,还跑吗?
他?身体僵硬,呼吸都发颤。
而方云谏手脚麻利,把自己放在同桌桌面上的几本书撤下来,还不好意思地说:“我好像把这儿弄得有点乱……你坐,快坐。”
庄晏端详他?。
他?难以置信地发现,在自己的目光下,方云谏竟然显出几分无措。
十七八岁的男生,努力地向新认识的同桌释放善意。殊不知,自己的同桌恨不得将他?掐死。
这个时候,上课铃响了。
早读时间,班主任招呼着所有人开始读书。看庄晏立在原地不动,她又走过?来,关切地问,是否有什么问题。
庄晏缓慢地转头,看着老师。
班主任此前和庄晏爸妈沟通过?,知道庄晏“生病”。到这会儿,班主任一边暗暗思索,觉得可能是经济基础上去了,上层建筑成了人们关心的问题。一边重新放软语气,问庄晏,是不是眼睛近视呀,在这里看不清黑板云云。
庄晏听到这里,摇头,低声说:“没事。”
他?终于坐在方云谏身侧。
往后一天、两天……方云谏时常会带着几分好奇,几分担心地看他?。被这么看着,庄晏从一开始的毛骨悚然,到后面,逐渐习惯。
他?半是强迫自己“脱敏”,半是努力习惯新的生活。对于自己的新同桌,没有更大反应。
庄晏的更多心神,放在理顺高中知识体系、争取下次考试拿到一个能看得过?眼的分数上。
有了目标,愈发?无心多想。
他?暗暗下定决心,等到下次考试,自己就要远离方云谏。
虽然这个少年版方云谏看起来还算和善,但庄晏不会忘掉,有多少次,方云谏就是用这么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让他遍体鳞伤。
他?查资料,加上医生的判断,知晓自己现在的症状是PTSD。但毕竟有信息差,医生只能根据庄晏自己的叙述,加上庄晏父母的话,做出和庄晏父母此前差不多的判断:高考压力是主因。另外,一些新闻呀,文艺作品呀,可能也是庄晏心理?阴影的来源。
庄晏每日上课、做题,拼命把知识压进脑海。
时间一天天过?去,月考时间越来越近。班上同学的态度也分成两种,一边期盼国庆假期,一边因为国庆假期前的月考哭天喊地。
庄晏不曾留意这些。
他?真正读高三的时候,身侧也有关系不错的朋友。但这一次,他?只想要独行。
偏偏那日,他?看书看到头痛,到底出去散心。结果走在学校走廊上,周边人烟渐稀。庄晏正想着,不错啊,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结果一侧头,就看到方云谏在十来米外的地方,蹲着,面前有一只小猫。
小猫的腿有些坡,看起来似是受伤。
庄晏脑子“嗡”得炸开,眼前晃过?方云谏懒洋洋地在自己面前将一只猫活剖的画面。
他?耳边好像还有那只猫的惨叫。
庄晏浑身发冷,身体摇摇欲坠。
他?看方云谏抬起手,呼噜一下小猫的下巴。
当前的场面,彻底与过往重叠。
庄晏明知自己的行为可能招致报复,但还是冲上前去,脱口而出:“你?要做什么?”
话音出口,庄晏就出了一身冷汗。
他?思绪太乱,甚至没法考虑,自己是否后悔多管闲事。
而在他面前,少年方云谏转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说:“我能做什么?……这里有一只猫。”
作者有话要说:可以对照第二章结尾和第三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