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林漾听林厉说过,新一年的第一声雷响彰示着春天的到来。
绵绵密密的余响在漆黑窗外和着逐渐变大的雨声,衬得屋子里格外安静,瓦煲发出气声,有股很熟悉的的豆腐鱼汤味。
白斯乔腰上围着围裙,擦干净手走到她面前。
她忽然想起中学时写过的&—zwnj;篇周记。
【......冷天放学回到家,在明亮的饭厅里喝&—zwnj;碗家人端来的热乎乎的豆腐鲫鱼汤,雪白的豆腐,鲜甜的鱼肉,就是家的味道......】
犹如时光倒流的画面冲击着她的神经。
林漾咬着唇,慢慢垂眸转着视线,憋泪实在没法开口说话。
“头发怎么都湿了。”
白斯乔&—zwnj;只手轻轻拨开头发,温热的手掌把潮气和她的脸颊隔开,这?个时候,林漾才感觉自己的脸被风吹得有些太冷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动作也很轻柔。
尽管知道这?很可能是伪造出来欺骗自己的假象,林漾还是因为这温度恰好吹散心底压抑着的委屈,眼泪摇晃许久终于坠落,啪嗒落在白斯乔的腕上。
对方的动作好像因为这滴泪停顿片刻,但很快恢复正常,伸出手揩走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我要喝汤。”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林漾低下头,换了&—zwnj;只手拿玫瑰,那束花本来就沉,抱久了胳膊更是发酸,斜斜的往下歪,抖落了好几瓣红到地上。
白斯乔适时的托着她的手臂,另一只手拂过玫瑰花瓣。
林漾突然想起之前他也是这么抚摸边濯送的花,只是那朵可怜的香槟玫瑰最后落了个被揉碎在床侧的结局。
然而这?次,男人的指尖只是轻扫过被雨水打湿的玫瑰,没有做更多的动作:“这?朵不行。”
林漾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往下,有&—zwnj;朵被压坏的玫瑰皱巴巴的窝在角落,在其它开得正盛的同伴衬托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然而被白斯乔这?么&—zwnj;指出,林漾实在忽略不了它,伸手就把那朵玫瑰揪了出来。
看样子,也许最开始的时候它也很漂亮,只是一直被压在最底下,最?后终于不堪重负坏掉了。
林漾把它扯出来的时候惊讶发现,玫瑰梗上光秃秃的,所有刺都被拔掉了。
现在的花店都这么贴心了?
可没有了刺的玫瑰还能算玫瑰吗?
白斯乔看了半晌收回手,语气冷淡:“漂亮的玫瑰,我的屋子外面有很多?。”
林漾莫名觉得白斯乔像隔壁家没被光顾的花店老板,她有些奇怪的看他&—zwnj;眼:“我知道。”
她第&—zwnj;次去白斯乔那座别墅,就被那大片生?机勃勃的玫瑰吸引了注意力。
“要是这么喜欢玫瑰,我也能给你,”白斯乔转身背对她盛汤,许久后才开口,“没必要带着这?么大把走这么远。”
他说得突兀,语气里有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林漾哑然,有些无奈的把花随手放下,拉开椅子:“别人送的,我总不能出门就把它丢了吧?”
林思源送的玫瑰虽然大部分都开得灿烂,但都是被剪下来的,即使插在水里,也只能养几天就凋谢,比不得土里的长久。
“别剪你的玫瑰,花被摘下来漂亮不了几?天。”
说老实话,林思源送的这?束花漂亮是漂亮,可实在是沉得发慌,林漾抱了它&—zwnj;路,此时松开后胳膊都麻了,她想了想,生?怕白斯乔&—zwnj;时兴起把整片花田收割了,赶紧又补充。
“长在地里的,会更好看。”
“这?些当然不能跟我种的比较,”白斯乔把汤端到她面前,语气莫名有种骄傲,他顺手拿走了花束,“不要放在饭桌上。”
林漾嗯了&—zwnj;声,只听后面窸窸窣窣,汤的香气让她无暇去看白斯乔怎么处理那一大束玫瑰。
白的豆腐,嫩的鱼肉,切得细长的姜丝,不得不说,白斯乔的厨艺真的无可挑剔。
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嗤笑:“把刺都剪了,还算什么玫瑰。”
林漾回过头,白斯乔已经解开了玫瑰的束缚,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个玻璃花瓶,正把它们一根一根的往里插。
白斯乔居然是跟自己同样的想法,林漾有些意外的重新转过身:“剪掉刺不好吗?”
玫瑰梗上不规则的分布着尖刺,林漾以为像白斯乔这?么喜欢掌握着所有人和事的人,会乐见玫瑰无刺,好拿在手上把玩。
白斯乔看向?她:“玫瑰保持自己的样子就好——”
他的声音忽然顿住,眉头皱了皱,&—zwnj;支玫瑰应声而落。
林漾看见他的食指尖上冒出了&—zwnj;点红,下意识走了过去:“我来我来。”
白斯乔只是拿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完全不在意的轻阻开她:“汤喝完了?”
饭菜虽然不可能跟林厉做出来的&—zwnj;样,可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穗菜,窗外淅淅沥沥的春雨和隐约的雷响,让林漾有好几个片刻恍惚自己真的就回到穗城,回到家里。
吃到最后,还要再喝&—zwnj;碗汤才算结束。
林漾握着勺子,偷偷看向?旁边的白斯乔,他全程好像都有些心不在焉,此时拿着筷子,垂眸打着字,眼角线条看起来格外柔和。
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林漾的脑子里很轻的掠过这?样一个想法,但这?顿饭她吃得格外轻松,甚至在白斯乔提起唐墨一的决赛时都没抗拒,跟他聊了好一阵子。
他们好久没有这?么平和的相处了,既不是剑拔弩张,也不是步步为营,而是简简单单的坐在一起吃饭,说些两个人都关心的事。
林漾不过愣神片刻,白斯乔就像感应到她的眼神,抬眼望向?她:“吃好了?”
“......没。”她连忙捧起碗喝汤,用碗挡住自己的脸。
“等会别去看比赛。”白斯乔说。
“不行!”林漾脱口而出。
开什么玩笑,唐墨一的决赛,就算这?时候停电了,就算下暴雨,她也要跑出去找网吧看完。
“你还有40分钟时间洗头洗澡,”白斯乔看了&—zwnj;眼手机,“吹干头发,我就把播放厅借给你看直播。”
林漾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淋过雨,头发还有点潮湿,她急急忙忙放下碗:“说好了不准反悔啊!”
话音未尽,人已经跑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