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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月出皎皎(1 / 2)


姜听白一愣,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不妙,为什?么事?态会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发展到?眼下这个场景。

留在内殿的宫侍们此刻已经在很?有眼色的跪地落帐,东山之?上月出皎皎,与殿内暗香浮动?交缠,正是最缱绻暧昧的时刻。

虽说乙游就是要搞男人,但要搞还是得搞个安全的漂亮哥哥,她这个时候要是上了这榻恐怕就下不来?了。

姜听白企图自救,但无奈口不能言,只好转头?朝着一边立着的宫女?做手势,比划出自己还得洗漱的样子。

宫女?很?善解人意?,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很?小声地隔着帘幕回禀:“殿下,贵主尚未沐浴更衣。”

因为位份不明,王庭内又没有其他的姬妾,宫女?们便都只用“贵主”来?称呼。

七重纱幕后,沉舟似乎唔了一声,很?从善如流的吩咐道:“那就去,好了再过?来?。”

姜听白:“……”

能拖延一会便是一会,她努力将步伐放的很?慢,随侍奉的宫女?去了后殿沐浴。

殿后有几池开凿出来?的浴池,据说是以暖玉为底,引了鹤阙后山的活水温泉来?,专门做成了殿内和?半露天的两种形式。近来?已经入夏,夜里?微风吹过?时都是温热的,因此便可以启用那几池露天的汤池了。

汤池四周都种了红萼黄蕊玉玲珑,是扶风独有的一种花树,只在夏季开放,这段时日?正是盛极的时候,因此落了一地一池的花叶,远远望去便宛如碎玉白雪,在夜色里?是很?美?的景致。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

而姜听白没有心情看风景,她正坐在池子里?思考人生。

……等会该怎么办,真的要和?沉舟睡?

不管是简单的睡还是复杂的睡,哪种她都不想要,或者干脆装晕?泡温泉晕过?去好像也不是稀罕事?。

……不行,她要是真装晕的话,沉舟说不定会把她掐醒,那个疯子看样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姜听白再一次感叹人生艰难。

正跪坐在后方为她按摩肩颈的宫女?听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以为她是紧张,又不知如何安抚她,只好寻了由头?和?她说话:“您觉得力道如何?”

姜听白比一个大拇指来?肯定她的手法。

虽然是在沐浴,但她身上仍穿了一层薄薄的纱裙,又有覆了满满一池的碎花遮掩,因此一点都不尴尬。

月下池中,露着一半雪白肩颈的美?人垂眼,容貌比玉玲珑更清艳几分,虽然不会说话,但口不能言的特质似乎更在某些不可言说的方面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宫女?也是觉得这等佳人不愁王上盛宠,于是带着几分讨好的与她说话,想卖一个好。

“您生的真是好,想为您松松筋骨都不敢下重手。”宫女?笑?了笑?,“奴婢之?前有幸见过?一尊白玉观音,是供在王庭的稀罕物件,好看极了,奴婢心心念念记了许多年,如今和?您一比,那玉观音倒逊色几分。”

姜听白原本只是边听边抿出一个笑?来?,等到?听完话却突然想到?什?么,侧过?脸来?做出一个好奇的神情。

幸好扶风王庭内的基础教育普及的还不错,这姑娘识字,姜听白在她手心写了半天,宫女?才恍然大悟:“您是想问那白玉观音如今在哪?”

宫女?琢磨了一会:“王庭内的宝贝大都供在鉴水楼……不过?那尊白玉观音应该是不在了的。”

她声音低下来?:“奴婢也是之?前听年纪大些的姑姑说的,那尊观音似乎是被王妃摔了……”

鉴水楼……那九宫蕊会不会也在那里??

不过?王妃?沉舟的母妃吗?

姜听白竖起耳朵,转过?头?去用热切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但宫女?似乎意?识到?了不该提这些事?,神色不自然的用话岔了过?去:“…奴婢也没有亲眼见过?……奴婢去替您准备衣物吧。”

拖得再慢也有结束的时候。

姜听白迈着沉重的步子,如同上坟一样回到?内殿。

进去之?前她还在挣扎,眼泪巴巴的握着宫女?姐姐的手不愿意?进去,最终还是被强行送了进去。

殿内的烛火已经熄了一半。

姜听白站在原地吭哧吭哧了了半天,只觉得进退两难,估摸着是她在原地犹犹豫豫的身影太刺眼了,被烛火氤得微红的帐幔如水波涟漪一般动?了动?,传来?一句轻飘飘的问话:“杵在那做什?么?”

“进来?。”

要死,她要是耳聋就好了。

姜听白只得上前几步,轻轻掀起帐幔。

沉舟正斜斜倚在榻上,鸦色长?发散在引枕,听到?她进来?,便微微抬起眼来?。

姜听白不由得一怔,连呼吸都窒了一窒。

他已经去了覆眼的黑纱,而他的眼眸……是红色的。

在现世的时候,网上有很?多人非常吃红眸的人设。

她当时不以为然,觉得一对眼珠子血红血红的总有点中二,实在是欣赏不来?。

然而当下却立刻打脸。

说成红色实在是她词汇匮乏的锅,实际上他抬眼的那一刹那,眸色光艳流丽,只能让人想起雪里?胭脂泪,大漠红纱血之?类的场景,暗室沉沉半分不削减其艳色,反而带出了独有的沉沉气韵。

他好像更适合存在于黑暗里?。

瞳眸宛如红烛昳丽,姜听白甚至一瞬间突发奇想:那么他流下来?的眼泪呢?

是不是也会像烛泪一般滚烫。

沉舟神态很?散漫。

他此刻身体状态并不好,夜间到?来?时他的体温总会骤降,与之?同时来?临的是数十年如一日?如蛆附骨的隐痛。

像是摆脱不了的诅咒。

然而半生的折磨让他学?会无视这种痛苦,于是他只是抬起眼来?,面色甚至很?平静的打量面前的人。

她刚沐浴过?,洗掉了妆容,发尾甚至还是湿的,换了柔软的衣裙,身上还熏着沉水香。

清凌凌的立在堂下。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他很?突兀的想起那首名?叫《月出》的诗。

是为数不多几次的见面里?,母亲读给他的。

那是首上古时候的诗,用词十分的柔婉缠绵,感情却直抒胸臆,讲的是月出之?时美?人回顾,拗拗折折,朦朦胧胧。

他倏然蹙起眉来?。

“傻站着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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