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静和公主来的用意是为何,来者是客,闻峤不便推托,自然是要见的。
郑熙和是见过这位静和公主的,就在那日的宫宴上,虽未见过真容,只那双眼,与闻峤相比已是天差地别,然而,人家公主的身份摆在那里,尊贵无比,虽然是来和亲的,仍然是公主之尊。
而闻峤虽说备受太后宠爱,仍然只是一县主,郑熙和心里隐约有了攀比之心,特意让玉琢用华美的首饰给闻峤装扮。
闻峤无奈,眼睁睁看着玉琢给自己上了一套金玉头面,着淡黄色对襟缂丝长摆襦裙,腰上缀玉带,看上去华美无匹,贵气逼人。
郑熙和看着镜中花饰精美而奢华的闻峤,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县主该有的妆容,县主姐姐,待会儿静和公主来了,你一定要把她给比下去。”
闻峤愕然,“我为何要把她比下去?”
郑熙和理所当然道,“因为你是我们的安平县主啊!而她是齐国公主,你当然要把她比下去,这样别人眼中才会有你这安平县主。”
闻峤对郑熙和的这些想法不以为然,也不打算将静和公主比下去,齐国之人,她敬而远之,躲还来不及,哪里还想着去攀比。
而且闻峤实在不喜欢这种装扮太过华美的模样,便让玉琢撤了她发髻上的金玉头面,只弁了一支白玉簪,又褪了那件绣工精美的对襟长摆襦裙,换了一件青蓝色广袖薄纱襦裙,淡雅之余,纤薄的轻纱更轻薄舒爽。
郑熙和眼看闻峤从一副华美的妆容退变成淡雅的妆饰,颇为惋惜的摇了摇头,“暴殄天物啊,真是暴殄天物。”
闻峤瞥了她一眼,随即笑道,“待会儿你陪我一同见她,帮我瞧瞧她此来是何用意。”
郑熙和点点头,“好吧。”
半个时辰后,齐国公主莅临渊国公府。詹氏听闻静和公主特来拜访闻峤,知道是小辈们之间的见面,她不宜出面,只叫平氏将静和公主请到了瑾园,又派人送了不少吃食羹汤,随后便退了下去。
闻峤知道静和公主来访,早已与郑熙和一同在瑾园正厅内候着。
彼时,静和公主一身胡服裙装,梳着齐国女子特有的发饰,面上倒是不再掩着面纱,而是露出真容,在平氏的引领下踏进了瑾园正厅。
一眼,权静尔便瞧见了屋内正中央那名形容昳丽的少女,貌若秋华,翦瞳似水,乌发如墨,一袭青蓝长纱襦裙将她纤柔的身形勾勒得婀娜有致,随意一眼轻轻扫来,仿若万千秋水潆绕其中,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权静尔深深看了闻峤一眼,嫣然一笑,双手交叉置于身前微微俯首,行了个齐国的礼节,一边道,“这位想必就是安平县主罢,果然貌如天仙,不负盛名啊。静尔早闻县主美名,今日特意前来拜访,县主莫要觉得静尔冒昧啊。”
“怎么会?”
闻峤浅浅一笑,依着向权静尔福身见礼,一边道,“公主特来看望闻峤,闻峤不胜荣幸,怎会觉得冒昧。”
话落抬手指向客座道,“公主请入座。”
郑熙和是见过权静尔的,不过只见过她遮着面纱时的模样,此刻见她露了真容,倒是有些诧异。
因为权静尔眼睛并不算多美,不过她的琼鼻,樱唇与巴掌大的小脸倒是颇为对称,而且她肤色也极白,看着倒也能算个美人,只不过不能与闻峤相提并论罢了。
身为闻峤的表妹,郑熙和不能失礼,虽知静和公主连看都未多看她一眼,仍是上前行了礼,“郑国公府郑熙和见过静和公主!”
权静尔扫了郑熙和一眼,微微颔首示意,随即不在多看,抬手召来此行随侍身旁的两名侍女。两名身着胡服的侍女端着两个漆木盒上前并排而站,权静尔站在她们两人身前,抬手揭开漆木盒盖,一边道,“这里是我齐国的特产,听闻县主此次回京受了些小伤,这些都是补充元气之物,还请县主收下。”
郑熙和稍稍探头看了一眼,微微咋舌。
这两个漆木盒内盛放的竟是人参,虫草,雪燕等极为贵重的补品,即便是她身为郑国公府嫡长孙女,也鲜少吃到这些东西,还是每次在闻峤这里,才能享受到这些极品之物。
想不到,这位齐国公主出手竟这般阔气。
闻峤也看清了,下意识的蹙了蹙眉,瞬间又敛起,浅笑着道,“多谢公主好意,我虽受了小伤,却并无大碍,用不上这些大补之物,公主的心意闻峤记下了,这些东西就请公主带回去罢。”
见闻峤不愿收,权静尔眼神一转,一手指尖摸着漆木盒边檐,低声道,“安平县主不肯收,莫非是瞧不上我的心意?”
闻峤一怔,正想着该如何回话时,权静尔话音一转,面露脆弱之色,低声道,“实不相瞒,这些东西是我送给安平县主的见面礼,其实也是有求于安平县主。”
话落,见闻峤面露疑惑,权静尔接着道,“安平县主想必也知,静尔此行作为和亲公主,日后
总是会留在这里的。可静尔的夫君是何人此刻还未有着落,而静尔早已听闻县主盛名,且县主与静尔年纪相仿,静尔就想着可以时常过来看望县主,与县主说说话,我们可以结成玩伴,也可解了静尔孤寂时的思乡之情,县主觉得可好?”
闻峤一怔,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