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弯月如钩,繁星万点。
城北的驿站东厢内,高建汇报今日从宫里传出的消息,“王爷,太和殿内传来的消息,枢密使周衍大人一力劝说建德帝同意王爷的求亲,听说建德帝下朝之后即刻去了寿安宫,只是温太后,并未同意。建德帝似乎遵循了温太后的意愿,不再提及此事。”
权肃坐于书案前的身影微微一动,烛光下的侧影更显冷硬,他?不知想起了什么,冷哼一声,“这个老妇人,又?是她……”
上一世,他?逼迫赵国交出安平县主,便是这位温太后执意不肯。
建德帝虽碍于齐国的军威,然而又?因为温太后之故,执意不愿交出闻峤,直到他出手,派人秘密暗害了温太后之后,而赵国又难敌齐国大军,节节败退,建德帝赵景宸这才不得?不乖乖交出安平县主闻峤。
这一世,他?没有在逼迫,而是恭恭敬敬递上拜帖,言辞恳切的请求迎娶安平县主,没想到这位温太后竟还是不肯!
倘若这个老妇人如此固执,不肯将闻峤嫁给他?,他?不介意在动一次手。
高建微微抬眸,望见权肃眼底的阴冷之色,心下微凛,低声道,“王爷不必过虑,听说安平县主是太后娘娘的心头挚爱,从小便将她宠在掌心里,得?知王爷要迎娶安平县主,心中或是不忍让安平县主远嫁,才不同意这门亲事,我们再同周衍大人通通气,让他们多多劝说建德帝,尽快同意这门亲事。”
“她即便不同意又如何?”
权肃冷冷道,“温太后在世时还是太后,言行还能作数,可若是她不在了,安平县主的婚事她还能如何插手?我不动手,不过是不希望她日后若是知道了会埋怨与我。”
高建心头一跳,一时不确定权肃所说的她指的是不是安平县主。
因为从权肃这段时日对于要迎娶安平县主的执拗来看,安平县主在定王的心中非同寻常。可高建却不知道安平县主何时迷了定王的心,竟让他如此执意要迎娶她,甚至还不愿在她心里留下丝毫有损的印象。
想着,高建斟酌着道,“那王爷可是要对那位温太后……”
“暂且不必。”
权肃道,“且看看周衍他?们的进展罢,拜帖还是今日递上去的,凡事总要有个过程,更何况她是安平县主,身份总是不一样的,只要最后的结果让我满意便好。倘若他们实在不肯——那就莫要怪我了。”说到最后,话音中的冷冽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高建已见识了权肃的手段,知道这位定王殿下心思深沉而手段狠厉,倘若赵国不愿答应这门亲事,只怕这位定王殿下会叫他们好好领略一下他?的手段。
不说他们肃在边境的十万大军,仅仅是这京城内,收受他们贿赂的赵国大臣便不再少数,有这些贪图钱财,蠹国害民之人在,赵国的朝廷不足为虑。
权肃同样也是如此所想,只是,还有一个变数。
“赵景洹那边,进展得?如何了?”
“洹北王赵景洹已被押入大理寺。”高建道,“一切如王爷所料,周衍大人将那些证据递上去后,建德帝二话没说便让大理寺去押人了。再加上数位朝臣接连弹劾,听说只待集齐证据后,由三司会审便可定罪,至多不会超过半个月。”
权肃闻言,冷凝的眉头稍稍一缓,“赵国的皇室本就是一层薄冰,看似平静,可稍有破绽便全然瓦解。建德帝对于他?的这些兄弟,自然不可能放心。不过,无论如何,催一催他们,让建德帝尽快处理了此事。赵景洹这个人,决不能留。”
赵景洹是他的心腹大患,也是他的心病,赵景洹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能心定。
高建听权肃声音冷冽,忙点头应下,“是。”
只要除去了赵景洹,再娶了安平县主,权肃便可高枕无忧了。
只是,想起安平县主,权肃的剑眉便紧锁了起来。
闻峤恨她,甚至连见都不愿见他?,这一世虽一切尚未开始,所有的伤害也都还未造成,可拥有上一世记忆的闻峤,他?该用什么法?子来消除她心里的仇恨,让她愿意接受他?
就在权肃因为闻峤而忧虑时,闻峤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她的计划。
接下来的两日,闻峤将郑熙和接到了渊国公府与她一起小住,其间坐着郑国公府的马车数进数出,弄得?国公府的人都疑惑县主怎么一时转了性子,平时总是不爱出门的,怎么这两日总是往外头跑。
第三日清晨,郑熙元也到了渊国公府。
他?是收到郑熙和的消息,听闻闻峤想见他?,刚好他又?休沐,便前来渊国公府看望闻峤,顺便给老夫人詹氏请安。
去过了寿宁堂后,郑熙元刚到瑾园,就被郑熙和迎了进去。
郑熙和踏进正厅大门,一眼就被坐与主位,似乎精心装扮了一番而格外夺目的闻峤吸引了心神,他?心口一跳,目不转睛的望着闻峤,片刻后才发觉失了礼,连忙收回眼神,一时却显得有些拘谨,“县主……表妹,近来可好?前些时日听妹妹说表妹你落水受了惊,我一直想过来看看你,可是妹妹却不让我来,不知县主表妹身体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