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峤不?知道她被权肃掳劫一事他们知不知道真相,却知道她们即便不?知道真相,也不?惜利用这个由头来对付赵景洹,只是因为心底的猜忌。
皇族纷争,从来都是这般刀光剑影,不?近人情。
可是,不?论是从赵景洹救了她,还是那段时日的相处来看,赵景洹都是一个真诚而磊落的人,他不?应该被这般对待,更不应该因此而枉送性命。
闻峤此时已不?敢确定,赵景洹还是不是最后的胜者,因为她变成?了闻峤,而权肃也已重生,眼前发生的每一桩每一件都已超出了闻峤的预料,更何况有权肃在,权肃知道赵景洹会是他最后的敌手,所以定然会不?惜余力下?死手。
无论如何,在她眼下尚能力所能及时,一定要护住赵景洹周全。
想着,闻峤轻轻抬眼,盈盈双眸望着囚牢之内,不?知何时已悄然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的赵景洹,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七王舅,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赵景洹微讶,悄然抬眸,望见闻峤面上的郑重之色,心绪一时有些复杂。
半晌,他低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安平县主,不?论你救不?救我,其实我的结局早已注定。我原以为,我不?问世事,独善其身,总会让他们明白我虽出身皇家,却只想做一个平常人。不?料还是被他们忌惮,而你,安平县主,又为何要牵涉其中呢?皇权稳固,并无威胁,他们又为何要拿你做引呢?”
“我没有。”
闻峤骤然出声,“无论七王舅相不相信,闻峤的确是无辜的,闻峤也感?激七王舅当初的救命之恩。我知道七王舅暂时不会信我,可是我还是想说清楚,我知道掳劫我的不?是七王舅,而七王舅却因此身陷牢笼。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想办法救出七王舅,七王舅可愿信我一次?”
赵景洹一时没有出声,他默默望着闻峤,面色平静,眼底却是暗流涌动。
忽然,他从榻前?起身,笔挺的身形缓缓走向铁栅栏外的闻峤,一边缓缓道?,“我信不信你又如何?安平县主,你该知道,想对付我的是什么?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皇上与太后的首肯,你区区县主之尊,又该如何救我?”
闻峤沉默,一时没有说话。
她在入大理寺前,心里已初步有了个想法,只是她还没有想周全,在此之前?,她还不?敢告诉任何人。
赵景洹见闻峤沉默,脚步骤停。
他站在铁栅栏前,望着近在咫尺,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面上丝毫情绪变化的闻峤,缓缓道?,“安平县主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论我赵景洹日后的结局如何,至少眼下,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安平县主,同为皇族之人,我的下?场你已看在眼里,你——好自为之。”
闻峤一愣,想起书中她日后的结局,以及今日在寿安宫内她亲耳听到的皇帝所说的话,忽然打了个寒颤,只觉不?寒而栗。
赵景洹说得不?错,在皇权面前,无论血缘、亲情皆是空话。手足兄弟尚能自残,更何况她一介长公主的遗孀。
所以,她必须靠自己,去赢得一丝生机。
“多?谢王舅的提醒。”
闻峤不?再多?言,因为她知道眼下无论她说什么?,也解决不了他们的困境,更无法消除赵景洹心中的猜疑。
事到如今,她与赵景洹的关系已不复从前,只有等她真正救出了赵景洹,或许才能令赵景洹改观。
想着,闻峤拿出方才从灵毓手中接过来的包裹,这里头是她为赵景洹准备的一些物事,她上前?一步,将包裹从铁栅栏手掌宽的缝隙中塞了进去,“这是我为王舅准备的一些东西,还请王舅收下。”
赵景洹望着面前伸进来的白皙秀美的手中拿着的一个深蓝色布裹,迟疑一瞬,终是伸手接过。
“七王舅,闻峤不?能多留,就先告退了,还请七王舅好生照顾自己。”
话落,闻峤默默看了一眼赵景洹发丝稍显凌乱却不失清隽的容颜,而后身形一转,悄然离去。
到出口时,闻峤又摸出一枚银锭子交给看守的守卫,低声吩咐道?,“七王爷身份尊贵,请好生照顾他。”说罢便同灵毓一起离开了牢房。
牢房内,赵景洹回身坐到了木榻上,打开手中的蓝色包裹,见包裹内有些吃食,还有些瓶瓶罐罐,这些小瓶小罐外皆注了标识,尽是一些治病的药丸,其中一支深蓝釉色拇指粗细的小瓶没有标识,赵景洹将其拿起打开瓶盖,轻轻一嗅,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从鼻间散发开来。
赵景洹眼神一怔,望着手中的这支深蓝釉色小瓶,久久没有动静。
他不?明白,闻峤的这些举动究竟是何用意,难道——单单只是关心他么??
难道——他当真误会安平县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