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人跟着他这一转,身体全都重重地往左边砸去。
没有任何预告,于是虺一个不小心,头就撞上了车壁,顿时眼冒金星。
即使抓着帝休,也丝毫没有缓解这股昏天黑地的晕眩。
毕竟帝休不能解决物理伤害。
虺在还算稳住了的宁诚实的帮助下,摇摆着坐了起来,断断续续地说道:“举父啊,真没想到,我,我没被陵鱼迷倒,反倒快被你迷倒了。”
举父惶恐地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手不太听使唤。”
虺因为刚才?的猛烈撞击,下意识松开了手,陵鱼就抓住了机会,更用力地挣扎着,宁诚实一个没按住,被鱼尾拍到了手臂,疼痛蔓延,红了一大片。
她连忙手脚并用,艰难地继续压制着陵鱼,虺还在一边揉着头抽气。
说起来也算他们运气好,举父这一路开过去,竟没有遇到一个红灯,每个岔路口都是绿灯,畅通无阻。
虽然举父开得慌里慌张,但他倒是还记得没有超速,堪堪压着限速线。
只是朱獳越看外面,越觉得不对劲,他盯着车窗外的风景,问举父:“我说你这是往哪儿开呢?”
虽然天气越来越冷,又是晚上,车窗缝里也吹来了阵阵凉风,但举父还是急得满头大汗,“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认识这里的路,老?大不是说让我随便开的吗?我就是随便开的。”
朱獳胸口提起一阵郁气:“是让你随便开,但是没让你往人多的地方随便开啊。”
“你没发现你都开到市中心了吗!”朱獳瞪大了眼睛,指指上方的指示牌,又指指人行道上的人群,“你这是搞什么?自杀式袭击吗?”
举父缩着肩膀,苦着张脸,小声地喃喃自语:“我说怎么感觉人越来越多了。”
“你还好意思说?”
“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呀。”
“你傻呀,那你就快掉头啊!”
但更糟糕的是,他们这种自杀式驾驶,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举父开到一个可以掉头的路口,就往回开,在车头转过去的时候,朱獳眼尖地发现,对面路口的那个交警正盯着他们看,随后跟身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带上头盔,骑上了摩托车,目标似乎就是他们。
朱獳立刻喊:“快跑快跑!”他急得就像看到了城管的小摊贩。
举父被他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交警来了!”一想就知道,很有可能是怀疑他们酒驾。
“哦哦。”举父明白了,话?没说完就一脚踩下了油门。
车内的三人再次毫无防备地一头撞上了另一边车壁。
虺上一次的伤还没缓过来,这次眼前的金星更多了,眼前一片漆黑,他哑着嗓子,一字一句恨声说道:“我真恨不得让交警马上把你给抓走。”
举父连忙放缓了速度,内心感到万分愧疚,但他也被刚刚的加速波及到,一时说不出什么道歉的话?来了。
身躯撑满了车子的陵鱼反倒是几人之中最安然无恙的,倒下的宁诚实刚才?差点被他咬到,险险躲过,又立刻重新摁住他的嘴。
接着轻轻吐出一口气,看了一眼后视镜,有气无力地说:“好了,你们都别再吵了,举父,你还是开快点儿吧,那个小交警快要追上来了,不要让他看见?陵鱼。”
宁诚实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窗外,就发现旁边车道的人也发现了他们非同寻常的动静,正好奇地往他们车里看,后面的车窗都是关着的,贴了防窥膜,但副驾驶的车窗还是开着的,只要换个角度就能看到后面的陵鱼,她连忙指挥举父:“对了,你快把车窗关上!”
“好的好的。”举父一边加速,一边手忙脚乱地按下了一个按键。
接着后车窗就在几人的目光中缓缓下降,陵鱼那无人牵制的鱼尾巴挣扎着从车窗往外钻出了一角。
朱獳瞪大了眼,“你干什么呢?”
举父越急就越手忙脚乱,面红耳赤地说:“我按错了。”
他又连忙将车窗升了起来,窗户终于严丝合缝地关上了。陵鱼还没收起尾巴,厚厚的肉被硬生生夹在了中间,发出了“嗷”的一声惨叫。
举父听得肩膀一抖。
“这次干得漂亮。”朱獳虚弱地拍了拍举父的肩膀,他这无差别攻击,总算有一次是用在了敌人的身上。
汽车调转了方向之后,又开了一阵,举父总算找到了正确的道路,汽车开上了跨江大桥,虽然车流也不算少,但至少没有刚才?的市中心那么多了,再开远点应该就好了。
朱獳往后一看,他刚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快快快,那交警还跟着咱们呢!好家伙,这个人类怎么这么敬业?”
虺着急地问:“举父,你不能再开快一点,甩掉他吗?”
“不行啊,再快就超速了。”
朱獳再次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小交警停在红灯后,拿出对讲机,讲了什么,用力拍了拍车窗,“遭了,我看他好像是要联系同伙。”
万一被几个交警包夹可就完了,他们又不可能直接撞过去。
宁诚实脑子转得快,她终于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咱们也可以联系同伙……不是,同伴啊。”
举父两手握着方向盘,嘴上飞快地吐字:“对对对,快通知陈队长,让那个小交警别追了。”
几人之中唯一手还空着的,就只有朱獳了,于是他颤抖着双手,拿出宁诚实的手机,拨打了队长的号码。
好在对方看是宁诚实打来的,估计是有要事,所以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喂?”
“喂喂喂!是我朱獳!陈队长,现在有交警在后面追我们,你快告诉他们不要追了!再追我们就超速了!”
“什么?”队长犹疑地说:“交警不归我管啊,你们这是……肇事逃逸了?”
“哎哟,我们这么遵纪守法,怎么可能?主要是现在车上有那个谁,陵鱼,你知道的吧?不能让普通人看见?。”
陈队长目光立时锐利起来,“你们已经抓住他了?”
“也不算抓住吧,现在正在进行殊死搏斗。”
话?音刚落,朱獳就“嗷”了一声。
队长的心被一声惨叫抓得一紧,“你被那个陵鱼伤着了?所以你现在是在一边打陵鱼一边打电话?”
这也太危险了。
但是电话那边一阵兵荒马乱,没有人回他的话?,直到过了好一会儿,手机对面才又重新传来虚弱的声音:“不是被陵鱼,是被自己人。”
“?”
紧接着,电话被宁诚实接过,“队长叔叔,是我。”她的声音听起来比朱獳要好一点,但是似乎也不太妙。
只听她叹了声气:“我们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多变,而且既有内忧又有外患,没时间多说了,总之不能让小交警追上我们,您快想办法让他不要追了。”
队长听这稚嫩的童声显得十分疲惫,就没再多问:“行,你们小心,我先挂了。”
刚才?为了躲避一辆突然横穿马路的电动车,举父紧急踩了刹车,于是大家的伤势都有不同程度的加重。
朱獳的伤最显眼,他的光头上一片青青紫紫,疼痛过后,理智稍微回归,他抹掉眼泪,打开了手机地图,一阵搜索之后,终于找到了一片荒郊野岭。
朱獳抬起头,看着举父,言简意赅地说:“前面往右拐。”
举父立刻顺从地猛打方向盘,这一次,几人就像已经适应了暴风雨的海燕,勇敢地挺了过去。
“直走。”
“左拐。”
朱獳还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之前一直紧追不舍的小交警突然将摩托车停在了路边,随后只是看着他们开远了,没有再追上来。
看来陈队长那边已经沟通好了。
几人这下总算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没松完,这气就又上来了。
陵鱼不知道是不是不满他们这一路以来对他的忽视,怒啸了一声。
那声音极其刺耳,几人都忍不住想捂住耳朵。
宁诚实与虺的手同时松了松,陵鱼立刻抓住时机爆发了,大张着满是密密麻麻獠牙的嘴,挺身他们压来。
陵鱼的牙眨眼间就要落下来,头脑还有些?晕乎乎的两人一时无处躲避,虺见状,只来得及扑在了宁诚实的身上,帮她挡了一下。
下一瞬,他就感觉自己肩膀上的皮肉被一股大力撕开了。
虺痛极了,闭着眼睛闷哼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朱獳和举父也都注意到了这阵动静,“虺!”
宁诚实小心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他的肩膀,顿时一惊,陵鱼泄愤似的依然死死地咬着虺的肩肉不松口,甚至已经开始撕扯,汩汩的血从他嘴边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