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瞧了瞧,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收了回来:“王爷等等,我再给?您拨个好的!”
王爷的性子很讲究,那种黏黏糊糊不好看的东西,从来不吃。
但沈瑢却忽的伸手,抓着她细滑的手?腕,凑上去,在苏妙额前一低头,咬了两瓣进口。
“不错,你也尝尝。”
苏妙叫他这举动惊得愣了,过了一瞬,才也低头尝了一片,在口中嚼了嚼,不知怎的,竟却没能尝出什么滋味来。
对面沈瑢咽下桔瓣,啜一口清茶,又淡然道:“妙娘,等进了腊月,你便告病吧。”
苏妙抬头:“装病?为什么?”
沈瑢只垂了眸,像是照顾她的模样:“告病了,就能在屋里好好歇息,若不然,你还想寒冬腊月的,在雪地里跪迎主子进门不成?”
这其实只是一点,沈瑢心里,更在意的,是不知荣妃那头,在康氏到底使了几分力气。
即便康氏安生?,进了腊月,大年近在眼前,说不得懿华宫里,便又要召人过节赏宴。
告病的苏妙,最起码也有?由头不必再一回进宫请安。
他虽有在宫中护住苏妙的把握。
但未雨绸缪,若能提早防备,也不必叫苏氏再受一回惊。
这话一出,苏妙也忽的想起来,没错,王妃是正妻,进门的时候,侧妃侍妾们,都要在二门口规规矩矩的将人跪迎进来的!
她上辈子就是个无宠的侍妾,当?真是在青砖地上实实在在的跪了多半个时辰,倒是最前头的两个侧妃,膝盖下头放了垫子,而?且先在屋里缓和和的等着,等着人进了外院,小太监们报信,才不慌不忙的出来,只跪了约莫一盏茶功夫,便又宫女扶着回了自个院子,
她这回也是侧妃了,倒是不会再受上回的折腾,可是就算只跪一盏茶功夫,也总比不上在屋里躺着啊!
回过神,苏妙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挂在沈瑢的脖颈前,谄媚的声音又甜又软:“王爷待我真好!若是没了您,我定要活不下去了!”
见她当真相信了装病的缘故,就是这么简单,沈瑢一时也是好笑。
他点点头,只说得一本正经:“你这话说得十分有?理。”
————————————
说来也巧,郕王正妃进门的日子,正赶上了这一冬的初雪。
雪花从一大早起便飘飘洒洒,之后越下越大,等得日头西垂,便已在地上攒下了厚厚的一层。
苏妙披着红狐皮做底,白鼠毛镶边的厚实斗篷,脚上踩着鹿皮小靴,手?里抱着鎏金小手炉,眼眸亮晶晶的看着院子里压下的白枝。
淮州虽也偶尔有?雪,但至多却只是浅浅的一层,还未攒下就先化成泥水了,如眼下这般的银装素裹,更是从未见过。
这样的美景,任谁第一次见着,也是要有?些激动的。
除了正中的一条小道外,苏妙不叫人扫雪,在厚厚的雪地里吱吱呀呀的踩了个遍,仍旧兴致不减:“雾凇呢?这么冷的天儿,是不是马上就能赏雾凇了!”
正妃进门的日子,柳叶也巴不得苏妙折腾些旁的玩意,闻言想了想,便只劝道:“您告病呢,不好出门,奴婢明日,便叫花匠把挂好的雾凇搬进来,叫您慢慢瞧可好?”
“生?病”不好出门是一桩,今日整个王府,除了四时馆,处处都是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好不容易王爷心疼,叫侧妃这阵子都在四时馆里待着,看不着这份热闹,这才不太显。
再出去了,瞧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再勾起伤心事来可怎么办?
“好,我要瞧最好看的,就摆在院子里,不怕化!”苏妙倒也不挑,闻言立即高高兴兴的点头。
苏妙踩着积雪绕了一圈,又起了旁的兴致:“去,给?我寻一副皮手套来,我要在这桂树下头堆个雪人!”
这冷呵呵的天气,又伸手去玩雪,一个不好便要受寒。
按理说,柳叶身为贴身宫女,是该劝一劝的。
但今天这日子实在是太敏感,柳叶唯恐苏妙这是在苦中作乐,却不敢十分劝诫,犹豫一刻,终究还是殷勤应了,只是除了手?套外,私下里,又叫人熬了驱寒的姜汤备上。
便在这时,一派宁静的四时馆外,日暮十分,郕王妃康氏的花轿,也卡着吉时进了王府大门。
虽然这一次的时间仓促了些,但有?礼部与宗室府官员操持,王妃大婚该有的气派规矩,也仍旧是一样不缺。
新人迎至府门,主婚使的唱礼声,鞭炮礼乐声,众人欢笑恭贺,一阵一阵,仿佛响彻云霄。
在这样惊天动地的喜乐里,一身喜服,却波澜不惊的沈瑢,不自觉抬头,看了一眼四时馆的方向。
这样的动静,定是要传到四时馆的。
妙娘最是个小性,爱吃醋的。
这样的日子,也不知,她此刻,会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苏妙:泻药,人在京城,雪真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