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从安恰好在季琛身后,刚穿好鞋,闻言,愣了下,再抬头看了看,他们开始说了?他们这是没看到她还没出去?
她抬头看向那侍卫,就见人硬是往季琛手里塞了封信,然后冲着姬林行了行礼,退出去,顺带将门关上。
商从安:“……”
季琛拿着信,也不拆,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桌边的人,姬林收起玩笑神情,跟人对视,两边气氛凝重,似乎一触即发。
“救了他,本宫欠你一人情。”姬林开口。
季琛这才拆开信件,看完,眉头一皱,捏着信件的手紧了紧。
“都是同宗,人闯祸了,好歹帮个忙?”姬林一手撑着下巴像开玩笑一般说道。
商从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也听得出发生了大事,那个闯祸的人没准闯的祸不太一般。
季琛眸色越来越冷,四周安静的让商从安有点坐立难安。
她想出去,但现在出去明显打扰两人争锋相对,这种情况下,一旦有谁出的招因她而被影响,那她罪过就大了。
“人家好歹也是季氏本宗的娃娃,人出事了,自然急,急着急着,这不是找到本宫头上了吗?”姬林一手轻点桌面,嘴角笑着勾起,就是那笑有点意味深长。
季琛淡然拱手告罪以示拒绝:“殿下明知家父跟他们的关系不睦。”
“可不睦原因,不是在于琛,你吗?”姬林嘴角勾的更深。
“当年他们嫉妒作为分支的你天资聪颖,被选为太子伴读,又年纪小小即将三元极第,将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在其他子弟还在寻求祖荫庇佑的时候,你已经能让皇上因为你而升你爹官职,你们一分支彻底压了本家光芒,人家能不嫉妒吗?”
“这才在你出事的时候,不仅没有维护,甚至推波助澜,废了你。”
“但也因这事,季章现在坐上相位,也没少明里暗里给人下绊子,以至于这回季琼闯祸,本来可以大事化小的,就因季丞相一句话,到现在都没弄出来。”姬林手点着桌,等人一句话,能化解这麻烦的只有季琛。
季章疼他疼到骨子里去,除非季琛出面,否则是绝对不可能放过季琼的。
季琛紧抿着唇,不说话,手中信件被捏的变了形,屋内又静了下去,静到只剩风吹打窗户的声音。
“殿下这是在怪监院过于优秀,牵扯出一堆麻烦事?”一道清丽略带困惑的声音打破屋内诡异氛围。
姬林眉头一挑,歪了下脑袋看向被季琛挡住的人。
商从安起身,对着姬林行了个礼,脑袋低垂,朱唇再起:“明明是他们自己太废物,却怪别人太优秀,这算什么道理?”
姬林饶有兴致的看着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听过吧?”
商从安眉头皱了皱:“殿下,虽说是有这么个道理,但这是别人觊觎那块璧的正当理由吗?您是皇子,天下表率,不仅不谴责这种无赖行为,难道反而要觉得他们的贪婪合情合理?”
姬林一手撑回下巴,眸色微冷:“小子,你这是在玩暗讽?”
“砰”的一声,商从安屈膝跪下,脑袋磕地额前冒汗:“小人不敢,但与其说是怀璧的人有罪,倒不如说,法不责众。”
话音落,周遭又安静了。
商从安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出口,这是她能张口的局面?
人家一皇子,直接勾勾手,就有一大把人来灭了她!
季琛怔怔的看着人,小小的人影渐渐跟一人重合,那人张扬自信。
他紊乱的心神渐渐恢复,重新面对姬林,淡漠开口:“殿下如何觉得季某会去救人,毕竟,宫宴之时,调戏刚入宫的秀女,这罪名可不是一般大。”
姬林两边看了看,站在一块,一个卑躬屈膝,一个宁折不弯,真不愧是……睡出来的情义。
他笑了,一手玩起茶杯,抬眸对上季琛:“那我赌你不忍你爹有污名。毕竟……”人顿了顿,看着面前男子眉头越皱越深,唇齿意味深长的开起:“就算你爹打算大义灭亲,可是那也是很容易被参一本,比如纵容族人,蔑视皇权。”
“殿下在威胁?”季琛眼眸划过丝怒气。
“怎么会呢?”姬林起身,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他有点急了,他需要季家势力,即使得到的不是季章这个丞相的权利,但只要牵扯上季氏一族,别人也就没法去拉拢季章!
“季琛明白了。”季琛拱了拱手,就要退下,无悲无喜,像是早就料到这个结局,又像是完全不在意。
面对这样的季琛,姬林无力着,“琛啊。”他深深的看着人,“你入了青山书院,到底是因为卓茹,还是因为……”
他脑中浮现曾经那抹明黄,曾经跨不过去的高山,苦涩着:“还是因为我那已故皇兄?”
提及某人,季琛紧咬着唇,一动不动,广袖因着行礼举起,挡住了人大半脸颊,可袖中的手依旧抖了下。
见状,姬林嘴角自嘲一勾,摆了摆手:“也对,你们情投手足,如果他没死,你们可能就是最好的君王跟臣子。”
“季某先下去了。”季琛没接他的话,广袖垂下,眼眸直视前方,迈步离开。
大门打开,人急促转身离开,姬林站在门内,看着那背影出着神,喃喃着:“可你明明最先是本宫的伴读啊。”
他一手细细摸着折扇,望着早就没人影的大门,眸色暗淡了下。
所以,即使那一个死了,也不愿回到他身边,宁可守着跟那人有关的人一辈子,是吗?
被落下的商从安默默的抬头看着姬林,不说话,这背影萧条到惹人同情。
果然,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姬林摇了摇头,回了个身,恰好对上商从安同情万分的眼神,笑容僵在嘴角,这种他跟季琛有一腿的眼神是哪冒出来的?